一夜无话,次日天刚微亮,牧晨乘坐马车继续赶路,只行出一个时辰左右,马车到了九江郡城,牧晨回想当年奉掌门之命下山送请柬,途经九江郡城时与师弟险些中了地痞圈套,转眼物是人非,牧晨再不是初入江湖的懵懂少年。
想到此处,牧晨不由得思绪缥缈,惦念起无极宗一干师兄弟来,还有几位宗门前辈平日对牧晨也算不错,
“人老了,总喜欢回忆往事……”
牧晨自嘲一笑,旋即收回目光关上车帘,运转周身真气闭目修炼,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车夫出了九江城后驱车直往西北疾奔,一路经过雉县,蕲春到得荆襄地界时已是正午时分,牧晨二人简单吃了些干粮,马不停蹄朝着黄州进发。
黄州城南城门外,一名身穿粗布长衫,头戴方巾的青年身形晃晃悠悠走出城门,青年右手上提着一壶酒,双眸醉意朦胧,离得近了,但见那青年二十多岁,生得眉清目秀,仪表不俗,正是与牧晨相熟的读书人郑秀才。
郑秀才一边走一边仰头喝一口酒,嘴上一边念叨,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郑秀才念到此处,忽而顿了一顿,打了一个酒嗝,痴笑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得意须尽欢……嘿嘿,圣贤也有不当之处,谁说只有得意时才能金樽对月,理应改作人生失意须一醉才对,妙,妙!”
过往路人闻得郑秀才满口疯言疯语,只是望了一眼便懒得理会,如今早已过了秋试发榜之期,想是这秀才名落孙山了,似郑秀才这等模样,他们每年不知见过多少秋试落榜,悲春伤秋的读书人,旁人倒也见怪不怪。
郑秀才晃晃悠悠也不知走出多远,竟是走到城南数里外的沫水江边,此时天色渐晚,一轮明月早已照在江面,郑秀才望着江中明月怔怔出神,过得许久,方才黯然长叹道,
“原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梦幻一场!”
郑秀才喃喃自语,忽而弯腰自河边捡了些碎石,一颗颗石子砸在水中月影上,一时水花四溅月影破碎,真个成了梦幻泡影。
待到石子尽数扔入江中,郑秀才走近江边,双手兜起水月倒影嘴角渐渐苦涩,也不知望了多久,郑秀才将水月倒入江中,不料身形晃悠一脚踩在空处,郑秀才整个人噗咚一声落入江水之中,江水冰凉刺骨,郑秀才又不通水性,一时双手乱舞直呼救命。
万幸的是沫水江边泊了一些渔船,几个渔民听见有人大呼救命,纷纷赶来相救,其中一个老者离得最近,想也不想跳进江中将郑秀才救上岸来。
牧晨乘车恰巧路经此处,陡听得有人大呼救命,连忙掀开车帘闪身赶至江边,却见一群渔民围成一圈,气氛凝重,牧晨透过人群向里望去,只见一书生模样年轻人躺在地面生死不知,青年衣衫凌乱浑身满是水渍,牧晨望了一眼立时认出此人,忍不住失声惊呼,
“郑秀才!”
牧晨挤开人群,蹲在郑秀才身旁探其鼻息,发觉郑秀才一息尚存,牧晨心中暗松口气,扶着郑秀才坐起身子,双手抵在对方后背源源不断送出真气,旁观渔民眼见牧晨二人相熟,且瞧得牧晨会武功,所幸让在一旁静观其变。
盏茶功夫不到,郑秀才悠悠醒转,神情茫然望向四周,忽而见到牧晨关切望着自己,不禁呆愣一瞬,询问道,
“是你救了我!”
牧晨轻轻摇头,伸手指了指身后老者道,
“是这老伯将你救上岸来,我恰巧路过!”
郑秀才神情感激望了那老者一眼,向他叩了几个响头,拜道,
“多谢老伯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
“不打紧,不打紧,小哥不识水性,日后多加小心才是!”
那老者连忙让在一旁,眼见郑秀才安然无恙方才放下心来,带着一众渔民各自散去,并未挟恩图报,牧晨瞧在眼里,心里钦佩,转头望着郑秀才调侃道,
“郑秀才,何事如此想不开?”
郑秀才听得牧晨话语,勉强笑道,
“小生只是不慎落入水中,并非是投河自尽!”
牧晨闻言,神情似笑非笑,
“在下说的是你满身酒气,可没说你投河自尽!”
郑秀才神情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搭话,沉吟半晌才道,
“牧兄弟,咱们他乡遇故知,理应喝酒庆贺才是。”
郑秀才自岸边寻到酒壶,首先递给牧晨,牧晨也不嫌弃,接到手中仰头喝了一口,望着郑秀才感叹道,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郑秀才听得牧晨话语,缓缓转头望着牧晨,
“牧兄弟,世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觉着如何?”
牧晨深深望了一眼郑秀才,忽而莞尔笑道,
“此乃天大谬论,文能经世治国,武能定国安邦,治世之道理应文武兼备,缺一不可!”
郑秀才暗自点头,自嘲笑道,
“如此看来,并非书生无用,只是小生学问不够,方才屡次落榜。”
牧晨心中已然猜到几分,此时听得郑秀才言明,显是对自己足够坦诚,牧晨以心换心,神情认真道,
“郑兄读书莫非只求考取功名,报效朝廷!”
郑秀才闻言,想也不想道,
“非也,小生读书一来只因自己心中欢喜,二来想要学有所成,证明自己学问。”
牧晨听得郑秀才话语,剑眉微蹙道,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