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仔细想想也就能够明白，也许这不过是习惯上了从他身上获取温暖，也许是因为自己沉浸在已经要走过的冬天里不愿走出来，所以才会难以抛弃那个被自己当成工具人的男孩。可是沈孤伶却只能够托着下巴，为这份生长了一个季节的感情苦恼。
她试图用那几个问题拷问王澄，可是又何尝不是想要从王澄那里得到一份答案来给自己救赎？陷入爱情的人看不清楚的不仅是自己的周遭，甚至连自己都看不清楚。盲目，本就是爱情的本质，清醒才是杀死一切的缘由。
沈孤伶确实不清楚自己产生了多少的变化，她也不知道这个男孩到底会不会为了这样的她而改变。她不能够确定他的心意，甚至不能把自己当成一块试金石，去试出那个男孩的想法，去尝试得到那个男孩的答案。于是惶恐不安，终日疲乏。
沈孤伶谈过不止一场恋爱，只是这样的感觉，是第一次出现。牵肠挂肚，眺望未来，徒生无谓的烦恼，为了不确定的答案而花费时间。
对此，她也只能够叹息，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她问王澄本就是想要知道爱着别人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王澄给她的答案太傻，傻的太不像她。于是沈孤伶只能叹息，去接受人和人之间存在差异的事实。
沈孤伶不想这样糊里糊涂的跟一个人，她不想要自己身处爱情之中却看不清楚爱情是什么样的存在。她没想过要掌控别人，可是至少，她不想被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牵动身体的每一处，牵动心情的每一处。
只是她还是看不清，于是她像个胆小鬼一样扑进了被子里面，不去和王澄谈论更进一步的事情……
冬天在悄然之间没了踪迹，落下的最后一场雪就像是从而没来过一样，只是打湿了地面，之后再无踪影。
马澈说：“那是冬天和这个世界的分别仪式，是冬天和春天的交接仪式。冬天尽力地伸出手，想要给春天留下一点回忆，一点美丽，所以才会在自己的生命消逝时留下尽力留下最后的痕迹，这样才能够把春天占为己有。”
这句话，夹在了马澈给王澄的第一封信里，王澄读信的时候被沈孤伶抢了过去。这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只是唯独这一封信被沈孤伶笑了很久。
这久违的一封信来的那天，沈孤伶喝了点酒，王澄读信时沈孤伶的脸都已经变成红扑扑的模样，头发披散，看上去一点也不清醒。于是沈孤伶抢走的信很快就被王澄夺了回来，王澄甚至还用眼神咬了沈孤伶一口，这才转过头继续看出自马澈之手的清秀文字。
沈孤伶摇晃着手里的酒瓶喝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的说：“如果真的要走，那最好还是不要留下痕迹，心里想着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那才是真的度日如年，是世界上最煎熬的事情。爱情是伟大的，至少，不应该这么自私的去占有。”
王澄低头细细读着那份从沈孤伶手里抢回的信件，漫不经心的回了她一句：“不过爱情也是自私的，要是连占有的yù_wàng都没，那岂不是说你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开始你定义的那种感情吗？”
“那如果有一天马澈不想占有你了，你会选择离开吗？”沈孤伶突然提起兴趣，追问王澄。
王澄扭过头，恶狠狠的看着沈孤伶说：“怎么可能，他根本就离不开我，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他不可能完整的离开的。”
王澄这话吓了沈孤伶一跳，酒意清醒了大半，只是她的身子微微前倾的时候，王澄已经咯咯的笑了起来。那银铃一般的声音入耳，沈孤伶又重新靠回了她的懒人沙发，她灌了口酒，大着舌头说：“那我可要提醒马澈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毒。”
王澄听到这话笑声渐渐退去，手中的信也被放在了桌面上，她转过身，看着沈孤伶，很认真的说：“我觉得我喜欢马澈已经到了一种危险的程度，如果哪天他要走的话，我真的活不下去的。”
沈孤伶不以为意，又喝了口酒，眯缝着眼说：“那只是没有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罢了，别把他看得那么重，也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高，没必要。”
王澄又盯了她一眼，说：“你醉了。”然后就转过身去，重新阅读起来马澈送来的那封信，不再理会沈孤伶。
一口又一口酒液被吞进肚中，沈孤伶突然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每天都在重复着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然后为一些并不重要的事情而苦恼。这么多年过去，她喜欢过很多人，每个人都占据了她记忆的一隅，但是也没有谁是她根本没办法忘掉的。
沈孤伶又喝了一口酒，这才继续往下想，她听王澄说她已经爱马澈爱到一种危险的程度，但是这一份爱对王澄来说究竟有多危险，王澄始终还是没有说清楚，只是她眼神中的那份认真却是根本藏不住。
于是沈孤伶只能默认这种危险是自己想不到的程度，也许是奉献一切，也许是忘记自我，也许是用后半生的无法独立来作为赌注，只是不管想到哪一份，都让沈孤伶浑身起鸡皮疙瘩，喝下去的酒变成冷汗从身上冒出。
沈孤伶快要清醒的时候，想起了王澄盯住自己的那一双美眸——炯炯有神，时刻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眼波流转，里面似乎装满了秋水一般的情意。这让沈孤伶想起来了那个正跟她不清不楚的男孩，他和王澄都有着相同的一双眼睛，灵动，可爱，让人捉摸不透。
眼睛是心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