枞阳郊外的战场上,一支接一支的元军涌了上来,将张士德和毛骧的部队团团围住。
对面的红巾军像是反应迟钝一般,不仅没有前来解围,还派出了一支开往庐州的水师。
元军主帅欣喜若狂,立刻派遣十万兵马驻扎于此,意在堵死江浙红巾,绞杀张士德。
这是一支由汉人组成的军队,被元廷用于围剿同是汉人的红巾军。
夜晚,天空漆黑一片,不见丝毫月光和点点繁星,如同一张墨色的画布将世界蒙得严严实实
元军大营内,灯火通明。
张良弼和李思齐相对而坐,饮酒作乐。
两人同时举杯,相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李思齐搂着一个掳来的女子喜笑颜开道。
“俺们兄弟二人同心,共助朝廷绞杀反贼!到时候活捉了张士德,也是大功一件啊!”
“哈哈,那是自然!”
张良弼自信地点了点头。
“这张士德已成瓮中之鳖,俺们兄弟联手,定然是手到擒来,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反正跟着梁王殿下混,包兄弟你有肉吃!”
“是!是!哈哈哈!”
李思齐重重地捏了一下怀中女子的粉脸,女子吃痛地叫了一声,他随之放肆地大笑起来。
张良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认真地说道。
“虽说张士德乃是江浙匪首的胞弟,凶名远扬。但其人马一共不过大几千人,俺们十万人马才打过这点兵儿。到时候割下首级向朝廷报功,是不是太没排面了些……”
“老弟,你刚才别的地方调来,还不知俺们做事的习惯。”
李思齐朝着张良弼诡异一笑,推远了怀中的女子。
“哦?”
张良弼也来了兴趣。
“小弟愿听齐详。”
李思齐清了清嗓子,凑近张良弼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
“哎,老弟啊,朝廷要得无非是几个人头而已。兵的,民的,割下来不都是一个样嘛!”
“这……”
张良弼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竟然没有缓过劲来,愣在了原地。
他自诩为乱世奸雄,但到底一下子还是接受不了如此行为。
“这皖南恁多刁民,不交粮,不上贡,和那些个红贼哪有啥子两样?”
李思齐用平淡而义正言辞的语气说着,好像是在阐述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俺看啊,这些刁民,都该杀头嘛。到时候再从几个州府中抓他一两万个刁民出来,割了头作京观,充当红贼的首级献给朝廷,岂不妙哉?”
“老兄……所言有理。”张良弼忍着反胃的冲动,勉强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山贼匪徒起家,心中根本没有什么目标和信仰,靠着这几万兵油子,打着鞑子的旗号,趁着华夏大乱,为祸一方。
李思齐一边说着,一边半眯着眼设想着保了战功之后升官发财的场景,不禁陶醉其中。
“报——!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元军的小斥候撒腿狂奔到了李思齐和张良弼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禀…禀报两位将军,刚才有一支红贼的骑兵队从东南面攻来,俺们没得防备,让他们给冲出包围圈了……”
李思齐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张良弼,强压怒火转头向小斥候问道:“红贼跑出去多少人?”
“回禀将军,天…天太黑,实在是看不大清楚啊……好…好像是全跑了……”
小斥候哭丧着脸,支支吾吾道。
“老子去你娘的!”
李思齐越想越气,勃然大怒之下,抽出腰间的长剑朝着他一捅。
那个传令的小斥候当场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思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头也不回地跨上了马,对着张良弼说道。
“张将军,调集你的部队跟俺一起追!”
“好……!”张良弼这才回过神来,下令诸将整顿了部队。
半刻后,李思齐阴沉着脸,握着长剑看向空无一人的红巾军营寨。
“张士德不可能与池州的红贼回合,他是朝着东南方向跑了。”
先前为了防止张士诚的救援,李思齐张良弼将主力放在了离池州城最近的西北角一带,可没想到张士德居然敢朝着南方撤退。
张良弼跨步下马,用手指将散落在地上的木炭碾碎。
“里头还有火星,反贼至多走了二十里。”
李思齐看向东南方向,不甘心地在空中抽了一个鞭花。
活捉江浙红巾军武将中的二号人物的功劳实在太大,无论是他还是张良弼,都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李思齐对着全军下令道:“传令下去,一万骑兵随我充当前锋,老弟你带着六万大军殿后,不惜一切代价追捕张士德!。”
“此外,给驻扎浙西的石抹厚孙写一封信。”
李思齐紧接着说道。
“就说小弟愿与大哥共分活捉匪首张士德之功劳,再加孝敬黄金万两,美人四十。祈望大哥出动两浙招讨司的人马,助小弟一臂之力!”
“诺!”
“出发!”
……
两浙招讨司是元廷设置在福建,浙江两省的最高临时军事机构,专门负责对红巾军围剿。
例如梁王勃罗帖木儿此时兼任江浙,湖广等处招讨司指挥使,李思齐兼任山东招讨司指挥使……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有兵,且愿意镇压红巾军就能担任的官职。
作为两浙招讨司指挥使,石抹厚孙手中掌握着两万蒙古军队在内的八万大军,实力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