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宝应县。
张士诚的大队援军刚刚收复了这座小县城,歼灭了留守此地的几百个蒙古骑兵,尚未散去的硝烟弥漫在上空。
苏北的四万大军和苏南的六万人马兵和一处,此时张士诚麾下将士超过了十万之中。
“督帅,俺们下一步该咋办?”常遇春扛着两柄带血的大斧头和张士德一同闯了进来,急吼吼地问道。
张士诚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道,“各位,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沿着运河北上,兵进宿迁!”
“宿…宿迁?”
张士诚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虽说宿迁附近有不利于骑兵作战的丘陵地带,有战胜骑兵的可能性。
但却距离徐州极近,倘若脱脱派一支部队前往此地,那么江浙义军不但要面对三万蒙古骑兵,来要防御脱脱的大队人马,将面临被包夹的威胁。
“督帅,俺们若是继续北上,可就断了自己的后路了。”李伯升皱了皱眉头,纵然对万般豪勇的江浙义军来说,这也是一次风险不小的尝试。
张士诚点了点头,摊开了江浙地图。
“虽说伪朝已然行将就木,可鞑子的骑兵的确强大。在苏北平原一带,想要将这支脱脱的精锐亲兵全歼难如登天。但如果不扫除后方的威胁,北上便成了一句空谈,到时候脱脱带着三十万大军南下,我们便会更将艰难。”
“督帅是想用俺们这十万人马……做诱饵?”张士德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小心的说道。
“不,是以我为诱饵。”
张士诚嘴角上扬,握了握帅旗,将令箭甩出。
“众将听令!马三刀探查宿迁,在方圆百里之内设下斥候。常遇春带着五万人马从后头将那三万狗娘养的蒙古骑兵赶进包围圈,陈兆先,张士德分别领两万人马从东西两侧围堵,蓝玉跟着我,带着所有重火器,火速开往宿迁!”
“诺!”
众将面色凝重,各自回营整顿军队。
……
苏北平原,行军道。
一队千人的蒙古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的弯刀带血,所有人的马鞍上都拴着两三个衣衫褴褛的女人。
熊熊烈火燃烧在他们身后的村落中,紧闭的房门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哀嚎,引来蒙古人的一片哄笑。
脱脱派出的这三万骑兵全都是清一色的蒙古人。
“好兄弟,这屠是第几个村子了?”蒙古百户嬉皮笑脸地向另一个百户问道。
“你他娘的自己不会数数,反正就十几个嘛,俺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那个百户撇了撇嘴,见他身后拴着的年轻女人身子一软,摔了一个跟头,立刻怒从心来,一鞭子朝着那女人抽了过去。
沉重的马鞭重重地落在年轻女人的身上,那饱受折磨女人发出了最后一声微不可闻的哀嚎,横死在了大道上。
“俺看这汉人不过他娘的是纸糊的罢了,火烧两下便嚎个不停,真就如只死狗一般。”那百户解开了马匹和女人之间的绳索,继续谈笑风生地向前走去。
在这支由野兽组成的队伍中,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在消逝,但却无人在意。
杀光苏北青壮,掳走女人幼儿,成了这三万蒙古骑兵的共识。
那走在最前面的蒙古千户听到后头的骚动,也仅仅是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行军。
“报——!”一个蒙古斥候从前方驾马奔来,“前方二十里处发现万余江浙匪军,其携带有帅旗,疑似匪首张阎王亲自带队。”
“你说什么?!”那蒙古千户眼神顿时一亮,“张阎王亲自带队?”
“是!”
“全军止步!”
蒙古千户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浓厚起来,作为一个元军中的中层军官,他深知张士诚对于江浙义军的地位,无论他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领,三万铁骑碾过都足矣使他死无葬身之地。
虽说那千户并非一窍不通,但也是一知半解。他对于江浙义军的印象还停留在张士诚用四万人马攻打集庆的阶段。
但凡那千户得知张士诚此时坐拥十万大军,或者装备有五十多门铁炮,近百杆铁制三节炮,五百多筒一次性的三节炮,他可能就会做出另外一种选择了。
“传令下去,所有斥候跟紧那支匪军,此外速速给万户大人报信,请求支援!”
“是!”
一来一回,当那脱脱亲兵的右军万户很快得知了消息时,张士诚的部队已经朝北走了一大段距离,但右军万户选择了向左军万户和中军万户隐瞒。
在他看来,此次南下,淮安,宝应等地都是他打下的,却要和另外两人分功,实在不甚明智。
抱着这种心态,那右军万户独自点起一万骑兵,放弃了原先屠尽苏北的计划,火速北上追赶。
“那张阎王真是他娘的愚蠢透顶,居然敢带着一万多土匪北上?”右军万户身穿锦袍铁甲,用着银制马鞍,体态发福,抬着马鞭嘲笑着说,“连俺们的主力都打不过的小匪,莫不是要蜉蝣撼树不成?”
“正是这话。”旁边的几个千户恭维道,“张贼此行北上,定当是有来无回,小的在此先恭喜大人将立此奇功了。”
“哈哈哈哈。”右军万户听闻,松了松腰带,也满意地大笑起来,“那是自然,我蒙古儿郎跨上骏马,必然势不可挡。”
“喂!老狗。”万户一边笑着,一边将一个伤痕累累的老人唤了过来,这是他们为了问路特意留下的活口。
“你可知前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