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三个月与流音的相处,沈罹悔发现自己的师父是个很随性的人,除了早晚教自己背诵些“周钱孙李,周吴郑王”、“之乎者也”等等的文章外,其余时间只是一个人弹琴。他的琴声依旧很沉闷,常常让沈罹悔喘不过气来。
某日,流音无意中提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句,当夜沈罹悔就梦见被父亲和师父一起打骂的场景,睡梦中吓出一身冷汗,隔天起来就染上了风寒。
流音修为尚浅,无法动用修炼的灵气为沈罹悔驱寒,家中又不曾置备草药,因此抱着沈罹悔前往附近的小镇里寻找郎中治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人都没有穿道袍,而是换了朴素的衣服。
镇上郎中见沈罹悔不过是寒气入体,并无大碍,熬了些驱寒出汗的汤药给他服下,人就来了精神。流音又按着郎中的配方去药店买了几昧草药,就拉着沈罹悔准备回竹屋去。
路上沈罹悔捂着肚子,流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吃了郎中的汤药感到不舒服?”
“没有。”沈罹悔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东边一家餐馆,那里正飘来一股肉汤的浓香。
“说起来我们还没用过早饭,这便去那家餐馆吃饭吧。”流音会心一笑,指着东边那家餐馆说道。
沈罹悔舔了舔嘴唇,迈开大步朝餐馆走去。
二人一进餐馆,掌柜的见来了客人,利索的将一只大口锅盖掀开,霎时间满屋水气夹杂着肉香扑腾而来,流音不禁赞道:“店家煮的好香的肉汤!”。水雾在片刻后消散了许多,这才看清原来煮的竟是满满一锅牛羊的筒骨与排骨。
掌柜咧嘴一笑,拿起大锅勺不停舀汤浇在肥嫩飘香的肉上,喊道:“二位客官今儿个有口福了!且去找个位置坐下,这锅汤再闷煮一会就可以上桌了!”
流音寻了一处角落的位置坐下,又朝掌柜问道:“店家,这锅肉汤可有什么吃法?”
“这肉汤烧的简单,吃法也就不宜复杂,否则坏了肉与汤原本的香味。这肉我给您盛起来蘸着特制的酱料吃,再舀几勺高汤下面,管饱!”掌柜的试了试汤的咸淡,将原先的锅盖盖上。
不少食客都被着四处飘散的香味吸引而来,霎时间这间食馆就热闹了起来。
半柱香后,掌柜的端着三大二小五只碗送到沈罹悔一桌上----一大碗牛羊肉、两大碗粗面以及两小碗酱料。
沈罹悔与流音二人从筷筒里各抽出一双筷子,沈罹悔不是个会享受的食客,撩起一筷子面,吹两口气就吃了起来。流音拿完筷子却不急着开动,而是先拿了小刀将牛羊肉切成小块,然后用汤勺舀了一勺汤,再用筷子夹起几根粗面放入汤勺里,接着夹起一块牛肉一块羊肉,分别放在酱料中蘸匀,这样一个汤勺里有汤有面还有肉,一口吃进嘴里实在是说不出的鲜美可口,回味芬芳。
其余食客们见角落里两人吃的这么香,都急声催促着掌柜手脚快些。
这时食馆走进两名手持水火棍的捕快,两根水火棍押着一名被绑缚的男子。掌柜的从厨房走出来给客人送汤面,一见这架势,向捕快问道:“又抓着一个?”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捕快在男子腿上一踢,男子站立不住,登时跪了下来。
“可不是吗?这人冒充修士在刘员外家里骗吃骗喝好多天,今天做法时无意中漏了破绽,当场被抓了起来。我们哥俩押着他正要往衙门去,等知县大人一判案,他的项上人头就不保咯!”
那捕快说完,拿起棍棒朝男子身上打去。男子嘴里被一块脏布塞满,吃不住疼,不断发出“呜呜”的叫唤声。
掌柜的觉得不解气,说道:“各位客官,修饰老爷何等身份,被这种就骨头玷污了名声!今儿个被咱们碰到,一定不能放过了他!请诸位稍后,我去烧一大锅子开水,咱一人往他身上泼一勺,方才解气!”
店内除了流音与沈罹悔,尽皆大笑附和,那捕快赞道:“正该是这样!再给我弟兄二人备些吃的,他妈的饭都没吃就被头儿派去抓人,真晦气!”说完,又是对那男子一顿毒打。
沈罹悔听了半天,似乎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问流音道:“师父,这人犯了什么错,大家这么痛恨他?”
流音解释道:“他冒充修士骗取钱财,所以大家这么痛恨他。”
“骗取钱财?以前我在家的时候下人也有胡乱报账骗钱的,管家不过是打一顿后赶走,怎么听那些人说要把这人杀了呢?”
“你还小,不懂这些规矩。世俗人怎能与修士相提并论?等你在年长五六岁就会明白,修仙者在世俗中的地位是比普通人要高出很多的,因为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握人们的生死。只是‘一啄一饮,莫不前定’,证道修仙的途中无时无刻都会被因果法则所束缚,所以一般的修士不会在俗世里作威作福。只有亡命天涯的邪修才会不顾因果法则去做伤天害理之事。那男子冒充修士,犯下的罪行比冒充皇亲国戚更甚,百姓们对这种人喊打喊杀也就不足为怪了。”
说话间,掌柜已烧好了一大锅开水,那名男子看到滚烫的热水,从地上跪坐起来向捕快磕头求饶。
“妈的,都是要死的人了,死前受点罪怎么了?算了,给你个痛快的。”
身材较矮的那名捕快拿起一大锅烫水,二话不说倒在了男子头顶。男子的皮肤与水接触的一刹那变得通红,等一锅水全部倒完,脸上已出现大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