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大口喘着气，不由用手捂住胸口，“你吓死我了——”声音有着极度惊恐后的虚脱。
秦墨扬什么也没说，走了两步，直接把左沐曦拥进了怀里，手轻轻抚慰着她被冷汗浸透的后背。
左沐曦的呼吸也随着秦墨扬的抚慰渐渐平稳了下来，许久，她轻轻唤了声，“墨扬——”
“嗯？”
“我还是不敢……我以为……以为这次可以了——”可能是她把头深深埋进秦墨扬胸口的缘故，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
“没事，不着急，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秦墨扬边出言安慰边用手轻轻擦着左沐曦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他找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沐曦拿起了画笔，当时他不由无奈摇头，早就该想到了，能让沐曦这么晚还非要过来画廊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油画了。
记得以前他陪沐曦去写生的时候，两人一直都是各忙各的，最后倒形成了两人之间一种独有的默契，所以今天在看到左沐曦重新拿起画笔后，秦墨扬并没有太过吃惊或是惊讶，他太过了解沐曦，因此从来都不信沐曦真的会放弃油画。
他也不出声，就这样半倚着门，边是回忆边欣赏着沐曦画画的场景。
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过沐曦画画了？他好像也记不太清了，不过能重新像这样偷看沐曦画画的感觉倒是相当不错。
记得当年也是这样，他忙自己事情的间隙总是会偷偷瞄向一心只有画画的沐曦，看上一会儿或者几眼，再重新埋头于手中的工作。
一直以来，他从来都没觉得这样的小事会有多值得留恋或者纪念，但今天当这个熟悉的画面重现在他面前时，刹那间，这些小事都变得异常清晰了起来。
他的内心似乎也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充斥得满满的。
直到这时，他才倏忽意识到，即使是对于这样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的小事，他竟然也如此之怀念和留恋。
原来这些场景早在无形和潜移默化之中就已在他心里被镌刻描绘上了千万遍，深的再也无法磨灭。
曾经的失去似乎也只是为了让如今的一切更值得去珍惜和更加美好。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秦墨扬心情颇好地想着这些事情。
可隐隐约约间，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这种不对又说不上来，不过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不对！确实不对！
沐曦画画的时候身体从来都不会如此僵硬，呼吸更不会如此急促！
瞬间，秦墨扬整个人就早已经站直了，目光也逐渐变得严肃而又紧张了起来。
从发现沐曦的不对劲到沐曦丢弃画笔逃离，这前前后后总共不过短短的一两分钟，可他却觉得宛若有一辈子那么长，中间有好几次他都想冲过去，可在听到沐曦嘴里一直念叨的话语——“左沐曦，你一定可以的”，他就硬生生地强迫自己停住脚步。
他知道此时此刻，沐曦肯定在和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努力抗衡着！
她！需要足够的空间。
但秦墨扬的目光依旧始终紧紧盯着左沐曦，身体也像一根紧绷的弓弦，随时都可以向沐曦的方向冲过去。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当沐曦似乎在一点一点被一种他看不见的东西拉进了恐惧的梦魇中。
这种梦魇，让他瞬间想到了沐曦每次做完噩梦刚惊醒时的神情，让他想到了上次在沐曦在悬崖前——恐惧所过之处，一片荒芜和死寂。
他还想起了沐曦上次想给他解释时说的那些话语：
“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会放弃画画？其实不是我想放弃，而是我不敢——”
“每次只要一拿起画笔，我就会想起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会看到你冰冷地看着我，目光全是仇视和恨意，我还会看到……看到所有的颜料全变成……全变成……”
秦墨扬当时并不是特别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但却始终记得她说这些话时的神情，于是就再也不忍心去问这件事了。今天当目睹了整个过程，才知道那天他所听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此时此刻，他似乎有些理解了那些话，有些明白了沐曦为什么再也不去拿起画笔。
秦墨扬知道左沐曦出了一身虚汗，在给左沐曦轻轻擦过头上的汗后，怕她着凉，就把外套脱了下来，给左沐曦穿上，这才拥着左沐曦离开了画室。
两人先回了左沐曦的办公室。到了办公室，秦墨扬立即就打开空调把温度调高。
左沐曦也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一些神来，这才问道：“墨扬，你怎么也跟进来了？我不是说不让你等我吗？”
秦墨扬倒了一杯热水放进左沐曦手里，“我回去也没什么事，还不如过来等你一起回去，然后就跟进来了。”
左沐曦抱着水杯没再说话，低头喝着杯中的热水。
在左沐曦喝了几口热水后，秦墨扬把水杯从左沐曦手中拿走放在了桌子上，双手抓住左沐曦的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什么也不说，就这样一直抱着。
就好像刚才被吓着的不是沐曦，而是他。
“墨扬——”左沐曦轻轻唤道。
“嗯？”
“我刚才把颜料弄洒在地上了，你替我去收拾一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秦墨扬点了点头，“好！”但依旧把头埋在左沐曦的颈窝间，丝毫没有要离开去收拾的意思。
左沐曦微微扭过头，看向秦墨扬，“你快去——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