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牛背,顺着河水又往上游寻去。
“大黑,大黑……”树林里有声音在唤。
随着声音,河边小树林里钻出个七、八岁的小童,头上梳着两个朝天辫,上身对襟短袖衫,下身粗麻七分裤,脚下的鞋……似乎也是麻的。
奕子枫眉头皱了皱,这里人好穷,城里的孩子不会有人穿这个,农村好像也没见过,这身衣服一看就是自家人胡乱裁剪的。
星期二这娃不去上学却出来找牛,看样子是辍了学的。
小童看到大黑牛眼睛一亮,欢叫着就跑了过来,一把扳住牛角长长的松了口气,接着脸色一板,对着牛头拍了一巴掌斥骂道:“死牛,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小爷好找,要是丢了你回去我还不被魏三那老狗剥了皮,幸亏有人看你着还往小河里寻了几眼。
远处奕子枫很无辜的把头转向了别处,这熊孩子说大黑牛的那团东西。
小童找到了牛,一脸的劫后余生,虽然没在河里找到那团东西,仍然拉着牛鼻绳欢天喜地的往回走,看到站在远处的奕子枫,心里嘀咕了一下,莫非那团东西被河边那人捡了去?转念便释然了,若是那人捡了去,现在又怎么可能留在那不走?
奕子枫看着这一牛一童走进树林消失在视线外,想到小童刚才庆幸的模样,暗自点头,起码他口中的那个魏三不会打他了……魏三?!
有点印象,他脑中出现一个疤瘌三角眼的汉子形象,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是谁家的家丁。
又想到刚才小童牵走的大黑牛,似乎也是那一家的,然而到底是谁家的?
……不知怎么的,居然想到了江秋娜的父亲。
两人根本对不上号啊,想来想去毫无头绪,一时间心中混乱,不禁愕然自己的记忆怎么衰退的如此厉害。
不想了,再纠结下去要成神经病!
后脑勺越发的疼痛起来,他伸手一摸,有些疑惑,似乎脑后的头发比平时摸着要厚,也没在意,手缩回来看时已再无血迹,看来伤口的血自己止住了。
随手顺着头发又摸了摸,怎么貌似很长,抓起一缕扯到前面,居然长发齐腰……
这是假发?这谁跟老子开的玩笑,随手一扯……嗷!特么居然是真的!
奕子枫傻傻地看着自己扯下来的一小撮头发和攥着头发的那双手……
手很苍白,手掌宽大但手指却很细长,弹钢琴是把好手……自己那双厚实有力的手呢?
手翻过来又仔细看了看,奕子枫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陌生的手,长头发,虽然没有镜子看自己的脸,奕子枫居然想到曾经看到的一篇恐怖《我的镜子里不是我》。
惊悚!
这不是我的手,不,这是我的手,奕子枫居然感觉到有两种念头在脑中出现。
嗖的一下窜出去,回头看看刚才处,什么也没有。
凉气直冲脑门,这是鬼上身?不可能的,那玩意纯粹是扯淡!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奕子枫觉得有这样迷信想法实在对不起九年义务教育。
皱眉往远处看去,清新的空气,如洗的蓝天,微风吹过的树林,寂静蜿蜒的小河……别说,清新的真有点不真实。
扯扯脸蛋跺了跺脚,思想立刻拉回现实,至少刚才那个童子是活生生的,还有脑袋后面夸张的疼痛是真实的。
去特么的,想不通就不想了,不管什么幺蛾子最终都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咬咬牙忍痛继续往上游走,期望不久就能看到行人或者汽车,幸亏河边的土质松软,光着脚走了半天也没被硌疼。
越走越懵逼,此处的风景虽不错,似乎还有点印象就是想不起来是哪里。
不能再顺着河走了,没有路哪来的人问路?
于是离岸远了点,心里有点后悔,咋就没想到拉住那小孩问问呢?
走了一段,没看到公路,奕子枫倒是看到了一条三米多宽的被人踩出来的泥石路,就是天晴水泥路,雨天泥水路的那种……这年头还有这样的路?想到那个小娃儿一身的穿着,心下释然,穷!
扑啦啦,一只不只是什么名字的大鸟从路边草丛中飞起,吓了他一跳。
不犹豫了,管它啥路,只要是路都是人踩出来的,头上的疼痛提醒他伤口需要处理,赶紧找个医院,要是发炎时再进医院,必然各种仪器检查一番,没有几千块不会让你出来。
据说还会乱查,有个大老爷们被查出怀孕三月,直接上了头条。
深呼吸两口,抬头看到一群飞鸟掠过天空,天穹如洗,大地阔远,眼下能有机会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就是奢侈,奕子枫舒展着身体,贪婪的大口呼吸着,一边走一边随意地做着扩胸运动。
道路渐渐宽阔的时候,前面终于依稀看到了一个村庄轮廓了,树林也似乎更茂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