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啼笑来去匆匆,只留下几个人收拾黑衣人的尸首。走时倒没觉得憋屈,他一个从四品的郡守哪里惹得起从二品的边州都护。今天这事原本是一个讨好昊阳城的机会,可他不傻,发现这里面水太浑,独孤相突然出现,也不完全是坏事,他至少可以交差了。
杨啼笑走后,独孤相曲指轻弹车厢,“在昊阳已见过薛大家,听闻大家西行途径雍州,独孤相有个不情之请。”
薛涛轻声道:“将军请讲!”
“军务在身,独孤没法一路护花了,还望薛大家到雍州时,纡尊降贵到总管府一行。”
“独孤先生是替你们大将军发出邀请吗?”
独孤相笑道:“大将军倒是没下过这等军令,我是代扶摇小姐邀请,她最崇慕大家了,要是知道我见过你却没有什么表示,一定不会饶过我。”
薛涛轻笑道:“想不到将军也有怕的人。”
独孤相摇头道:“我这个妹妹发起飙来,大将军也是怕的。”
“哦,那倒是奴家想多了。也好,我正想见识见识鲜卑拓跋王府的恢弘气象,那奴家先谢过将军了。”
独孤相洒然一笑,瞥了眼泥菩萨一样坐在车辕上的凤东篱,“十多年不见,先生风采依旧啊。”
危机解除,卫朝宗把车门推开少许,他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雍州都护独孤相很好奇。
更想不到的是这家伙居然认识先生,听他语气两人还是故友相逢。
凤东篱仍旧大咧咧坐着,斜睨他道:“你似乎还欠老夫几两银子吧。”
独孤相笑道:“这次到了雍州,连本带利都给你。”
凤东篱“哼”了一声,“那要好好算一算了。”
卫朝宗听得不明所以,纳闷凤东篱怎么见了谁都跟欠他银子似的。独孤相身材颀长,英姿勃发,五官分明如刀刻,论卖相竟是不输宋缺。
独孤相颔首道:“那独孤相在雍州静候先生。”
“你就是独孤相?”说话的是宋缺。
独孤相翻身上马,不解的望向宋缺,这不废话吗?
宋缺身形挺立如银枪,“我叫宋缺,刚从凉州回。”
独孤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仍是不说话。
宋缺眼睛看向独孤相的刀,“听说你也用刀,是宁晷雍凉边军第一高手。我也用刀。”
卫朝宗听出来了,这家伙不是手痒就是心痒了。
“这次到凉州我本想找你打一架……”
独孤相玩味道:“本想……现在呢?”
宋缺老实道:“现在不用了,给我三年时间,我必胜你。”
独孤相点点头,“我在凉州等你,无论多久都行,只要我没死。”
牛逼!卫朝宗心痒,这才是高手装逼吧,不动手就知道胜负,哎,自己这辈子在武道上是没法人前显圣了。
高手做不了,如今又得罪了宁晷未来的一把手,貌似自己剩下的选择已经不多了。还是老老实实跟老神棍学点手艺,骗财骗色,做个快乐无忧的俄罗斯方块高级玩家吧。
独孤相走了。
还没出潼关,宋缺也走了。
卫朝宗原以为他对薛涛大有意思,会使出浑身解数把薛第一斩于胯下。谁知那家伙是个圣人,热衷于嘴炮神交,止于亵玩焉。
在他光辉形象衬映下,卫朝宗反省自己是不是动物属性太重了?老想着交配的事,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不是有点下流?
“卫公子在想什么呢?”薛第一掀开车帘,探出那张让人想入非非的绝美脸庞,肌肤赛雪吹弹欲破。可能车里太热,她脱掉外袍,脖颈下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部位。
卫朝宗扭头一看,顿时缴械,薛第一不仅身材好,还有料,我特么就是个凡夫俗子,还是做个下流人吧!
他目不斜视,脱口道:“我在想以后的打算。”
薛涛好奇道:“哦?那公子想好了吗?”
卫朝宗双腿一夹马腹,挺胸正容道:“我要放飞自我,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人。”
薛涛以为他又蹦出什么金句,低声道:“放飞自我?随心所欲?这是儒家还是道家的思想?公子能说得更明白些吗?”
这是卫家思想,不可言传不可意会,只有身体力行才能领悟其中奥妙。“这该是后现代享乐加利己主义哲学,希望以后有机会和姑娘深入的切磋探讨。”
薛涛秀眉一蹙,旋即眉头舒展开来,抛过来一记媚眼,“你这人哩,时不时让人惊奇。我倒很好奇怎样才能随心所欲的放飞自我?希望公子能为我解惑。”
解惑没问题,不过我更擅长解衣了。卫朝宗一本正经点头道:“好说,精候佳阴。”
“这话该我说才对吧,咦,那是什么花?真美!”
卫朝宗侧头望去,秋夕已过,这季节路边竟开了一树既像桃花又像海棠的花,满树叶子落尽,只剩下怒放的花朵儿。
“那是什么花怕只有请先生掐指算一算了,我也不认识。姑娘喜欢粉色?”
薛涛轻轻道:“百花凋谢,唯有她迎风绽放,且不须绿叶衬托,更显娇羞动人。嗯,我喜欢粉色。”
同道中人啊,我也喜欢粉色,尤其是娇羞动人的粉色。“那树花像什么?”
“公子觉得像什么?”
卫朝宗觉得此刻自己脸上应该闪着圣洁的光辉,正容道:“就像姑娘一样。”
“像我?”
“不须男人衬托,逆风绽放自带芳华,虽然寂寞,却独得一方天地。”
薛涛闻言不语,眼神蒙上一层迷离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