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齐缙眯着眼,细瞧栏杆上坐着的人,二楼窗口的光,恰巧给这人身上加了一层耀眼的光韵,把他包裹进光明里。
陆齐空笑着附耳对黄少爷说了几句,黄少爷明显松了口气,用扇子敲着桌子,张口狂笑道:“我还说、我还说是那个不开眼的,原来是轻功第四的飞蒲草!哈哈……今天太有意思了!一个小贼跳出来充英雄!”
“难道飞蒲草——你想试试九尺松和盖云柏的功夫,还是你要威胁我们——那个,啊!今天要是不放人,以后——嘿,以后我们是不是每天都要看好自己的钱袋?可别让飞蒲草摸了去!”
酒馆众人都笑做一团——轻功只是末流武学,飞蒲草委实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恐怕你们要看好的不是钱袋,而是脖子上的脑袋!”
酒馆门口推门走进来一个身高足有九尺,肌肉峥嵘的黑脸巨汉,眼大如牛,满面络腮钟馗样,一身阳煞可逼神!
手提一把乌漆漆的狰狞铁枪,枪头枪身皆一体浇筑,没半点锋芒,足有成人手腕粗细的长枪怕要有三四百斤重,舞起来,稍沾点的便是伤筋动骨,正打着的非叫你魂死道消!
陆齐空起身喝道:“杨大眼你也要趟这浑水!”
“路见不平,就是浑水咱才非要来趟趟!浑水?咱看看到底有多浑!”
杨大眼一瞪虎目,开口如同炸雷,吓得坐在里面的赵无双也下意识的握紧手边的白银枪。
李夜墨正愁没法对付这九尺松和盖云柏两人,一看来了厉害帮手不禁心中暗喜,长啸一声,飞身从二楼的栏杆飘到黄少爷面前的方桌上。
好个飞蒲草!身似鸿雁,无羽而飞!
背对黄少爷单脚立定在巴掌大的茶碗上。魏齐缙见机一掌递来,李夜墨单脚向后一错,恰恰避开这一掌,脚尖一踩碗沿,一大碗热茶刹那间就泄到空中,宛若一道流虹。
李夜墨身子向后一翻,这一碗热茶眼见着就要飞到黄少爷的丑脸上,黄少爷也赶忙松开瘦师妹,抱头蹲在地上大喊:“别打我!我不要她了!我不要她了!”
魏齐缙一见紧急,也来不及再打,连忙探身将手挡在黄少爷身前,以肉掌挡下这一碗热茶,烫的咬牙切齿,狼狈不堪,汤汤水水流了一地。
瘦师妹趁机拉起师兄跌跌撞撞从正门逃去。
钟晓也从二楼下来,大声拍手叫好道:“墨哥烫的好,好一招热水烫猪!”
“飞蒲草!”陆齐空适才被桌子挡住不能助阵,此时看魏齐缙一时落了下风,恶狠狠大叫一声,搬起桌子做兵器就要来砸李夜墨。
钟晓连忙运起大开山掌,与陆齐空相争,所幸桌子大又沉重,陆齐空用来不甚顺手,钟晓堪堪能勉强支应。
魏齐缙也复冲上来,和李夜墨斗在一起,李夜墨最厉害的功夫就是疾驰如飞,轻灵如羽的轻功,拳脚功夫并不擅长,刚才能占上风全赖魏齐缙护主心切,此时魏齐缙这样的高手正面对上,只几招就已是险象环生。
“好英雄!咱来助你!”杨大眼大喝一声,铁枪在身后一横,霎时卷起一振阴风。
李夜墨急道:“杨大哥别管我,先帮晓儿!”
杨大眼爆喝一声,迈开虎步,铁枪无招无式,平平刺向陆齐空。
钟晓见来了帮手,侧身一闪,帮着李夜墨对付魏齐缙去了。
陆齐空正想追这好对付的女孩,听见身后的大喝声,回头一看,只见一杆狰狞铁枪直冲着自己挟风而来,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呼,赶忙一翻桌子,握着两条桌子腿,用桌面来挡这一枪。
杨大眼这枪自身就重足三百五十斤,中平一枪力道更不下千斤,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桌子被戳的粉碎,陆齐空倒射出足有十几步,撞在墙上吐出一口血水来。
李夜墨与钟晓两人左右夹击,也斗的魏齐缙分身乏术,黄少爷和三个小奴趴在一张桌子下面,眼见陆齐空已经败下阵来,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们不要她了!”
魏齐缙左支右拙,也边打边道:“飞蒲草!都是江湖里舔血爬刀子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欺人太甚!”
“嘿,咱今天还就是要欺——你这没卵蛋的怂阉货!”
杨大眼张开蒲扇大的手掌,一巴掌抽在魏齐缙的脸上,魏齐缙原地打了七八个转儿,眼里金星乱冒,直接昏死在地上,从嘴里滚出两颗牙来。
众人皆是一阵喝彩。
黄少爷的三个仆人爬出来,冲着杨大眼磕头如捣蒜,黄少爷自己抱着桌子腿,裤子都湿了大片,可惜瘦师妹和她的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逃了,苦主已经不在,再争斗也没了意义。
“呸!滚吧!助纣为虐,妄论英雄!”
三个仆人,一人扶着傻了的黄少爷,两人架着重伤的陆齐空,连滚带爬离开了小酒馆,李夜墨趁魏齐缙还没被背走,又在魏齐缙的胸口多踩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