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外半坡中军毂旗下,最为耀目的马上三人,都身着金黄色的战甲,戎装在冬阳下显得格外刺眼,最中间的俊俏将军,自是安阳侯当伯立,而左边长得胖如球的是平阳侯当伯山,右边粉面阴柔下巴一撮山羊须的是山阳候当伯阴。当家五兄弟,如今三个在城外,夏王当伯阳跟舞阳侯当伯煦在城内。
那平阳侯笑得浑身横肉直颤,望着坡下战旗飘飘得意地说道:“可算有机会出这鸟气了。父王仙驾之时,那康孝直杖毙大伴,逼迫花苑矫诏,传位给老大那傻子,李曼仗着娘家之势,愣是让瀛天子续了王诏,哼!老二的檄文写得也算面面俱到嘛!”
安阳侯眉头一皱,望着平阳侯道:“三哥,我们都是当事之人,乡野传言怎的你也当真?这檄文内所写可有一文实据?”
山阳候端着兰花指撵着那撮山羊须笑着说道:“王家事,本该就是乡野杂谈,不然黎庶生活得多么无趣,老二这檄文权当佐料,事成后,便是无中生有,不也可以坐实嘛。四哥不要老是那么直拗,奔放一些,你就会发现道路繁多。”说罢又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弟弟我这小日子一直也都逍遥快活,山阳临海,很适合烂漫落拓啊,若不是那婆娘搞什么‘释恩议’,盘剥我在山阳的供奉,鬼才会风寒霜冻地跟着几位哥哥在这里自讨没趣。哼!”
虽然有冬日,但那养尊处优惯了的平阳侯依然是冻得鼻涕下落,见他吸口大鼻涕后说道:“老五啊,难道你就没有为王的念想吗?哈哈。”
山阳侯忿忿地回道:“几位哥哥谁想当谁当,只要给小弟我多点钱粮浪掷就行。”
安阳侯听得浑身不自在,冷冷地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在这里嬉闹打诨?”
山阳候听罢妩媚的脸庞侧转,鼻腔嗲出一个‘哼’音,平阳侯则继续堆着笑脸左看右看的,过了少许又开口道:“老二也忒小气了,只出了三千人,还都窝在平邑享福。”
安阳侯说道:“我们三家各出五万,途中征调兵户和府兵五万,二十万难道还不够吗?”
平阳侯道:“兵嘛,总是越多越好,我看着心里才踏实。”
东宁王宫内,夏王与王后安坐榻上,下面两列文武百官个个凝神屏气,偶有些官员偷偷瞄一眼相邦跟王后,脸上有的瞬间闪着喜色,有的忧虑不堪。
“舞阳侯现在身在何处?”朝堂之上,王后的凤吟传来。
一名官吏出列答道:“回王后,舞阳侯仍在奏事院属的侯邸。”
王后冷哼一声:“是吗?我怎么听说他正在东城绣春楼欢歌作乐呢?”
奏事府这官吏正气凛然地回道:“侯爷入王城,皆住奏事院侯邸,但也只是住,并非囚禁。既非囚禁,那么舞阳侯自是可以随意走动。王后若觉得此事有何不妥,可下令,微臣去将舞阳侯捕回府邸便是。”
那边相邦康孝直出列,怒言说道:“郑院首,你此话何意?”
郑院首依旧一脸肃穆地答道:“下官以王后马首是瞻,王后说禁下官就禁,说捕下官就去捕,王后说要雨,下官就去求神拜圣。倒是不知相邦为何恼怒?”这通话一出,朝堂登时像炸锅似的,开始还是窃窃私语,后面直接人声鼎沸,政见不同者开始互相指责谩骂。见着堂下乱糟糟的,那夏王倒是极其兴奋,连声叫好的同时竟鼓起掌来。
王后望着夏王如此形态,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朝着堂下大喝:“一班国之重臣,难道把朝堂当成乡野集市了吗?”
堂下这才略微安静了些,王后继续说道:“现在城外那些人口口声声说奉我王密诏来讨伐,本宫倒是想知道,这到底是奉哪个王的密诏?”
堂下一众互相打望了下,又开始默不作声。国尉府韩太尉走出来朗声说道:“哼,谋逆之心皆知,什么密诏明诏,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王后何必思量这些悖逆言语!”
王后凤眉一翘,环视了下朝堂众臣,而后冷冷地说道:“韩太尉说得极是,不知道当下这情形,列位臣工可有何良策应对?”
话音刚落,便走出一位,他躬身施礼后说道:“王后,下臣国尉府佐尉裴义,现在城内兵马不足万人,加上羽林军和鹰卫,也多不到两万,然贼匪兵多势重,恳请我王和王后暂避锋芒,下臣愿为先锋,替主上开北门之路,到了渔阳再图打算。”
一语说出,堂下又是议论纷纷,不过尚未嘈杂时,王后的言语便传了过来:“裴佐尉,你和大都督是本家吧?”
裴义恭手答道:“回王后,大都督乃下臣堂叔。”
王后又道:“若本宫坚守王城,裴佐尉可有良策?”
裴义抬眼望了望堂上,又低头答道:“裴家都是夏王忠武犬牙,若王后要坚守,下臣自是肝脑涂地拼死护佑。”
王后听罢站起身来,温温说道:“这兵家事务,妇道人家不便参与,国尉府跟东宁都府,贼匪围城,本就是两府之事。韩太尉,赵都尹。”
堂下走出两位大臣,恭手道:“臣在。”
王后朝着两人说道:“王上跟本宫不会北上,就在花苑之中,东宁城的安危,托付给二位了,这是羽林铁骑的兵符。”说罢拿出个物什,随侍太监赶紧接了后送到堂下。那两位大臣惶恐地跪倒在地,接过兵符。王后给出兵符后继续说道:“康相邦,此等时候,你的鹰卫营也该交出来了。”
那康孝直一愣,赶紧躬身道:“王后,鹰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