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光没有打扰傅松的思考,端起大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拿起桌上的报纸看起来。
听到报纸发出的声响,傅松脑海里闪过一丝亮光,突然想起前两天报纸上看到的一条消息,对,应该没错了!
“顾主任,是不是跟《土地管理法》难产有关?”
“哦?”顾永光放下报纸,“这么快就想到了?不是蒙的吧?”
傅松说:“之前写论文的时候查阅过一些资料和文献,对这方面还算有点心得。”
顾永光笑着摇摇头道:“只是有点心得可不够。”
傅松心里一动,老顾话里有话啊!
“那我就随便说说,对不对您姑且听听。”
顾永光说:“你要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啥好消息?”
顾永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在手里扬了扬,“好消息在这里面,不过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你知道。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觉得没必要把这封信交给你。”
傅松好奇地盯着那封信,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为了能看到这封信的内容,他决定一定要让顾永光心服口服。
不过在开口之前,他还有一个疑惑。
“顾主任,成立教研室是谁的主意?”
顾永光说:“你小子还惦记着这事儿?你省省力气吧,我就明说了,你资历不够,学历也不够,想也是白想。”
傅松辩解说:“我没惦记,真的。我就是想知道是谁的主意,打的是什么算盘。”
顾永光说:“这是教委的意思,有教委的红头文件。你不用猜了,背后是社科院农研所在使劲儿。本来打算在首都找所学校,不过这事儿不太好办,牵扯太多。咱们学校刚成立,不用扯那么多的皮。”
“又是农研所?怎么哪儿都少不了农研所?”
顾永光说:“你别小瞧了农研所,里面卧虎藏龙啊。怎么样,让我听听你有什么高见吧,说的不好可别怪我不认账啊。”
傅松再次盯着老顾手中的信封,咽了咽口水,里面到底是啥东西啊?
抢肯定是不敢抢的,这辈子都不敢抢,所以傅松只能认栽,老老实实道:“顾主任,土地问题是咱们国家的第一大问题,改革开放以来,土地问题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土地产权制度尤其是农村集体土地产权制度的改革上。但去年全国性粮食大减产已经造成了朝野震动,所以我判断土地改革的焦点必然随之发生变化。”
顾永光问:“什么变化?”
傅松说:“我认为土地改革的焦点从产权制度改革逐渐转到土地资源配置和利用的制度改革上,也就是土地管理制度的改革。这其实就是《土地管理法》要解决的问题。早在80年,农牧渔部和国家农委就开始推动土地法的制定和颁布,但一直折腾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原因何在?部门职能分歧太大。城建部认为农牧渔部和国家农委动了他们的蛋糕,所以农牧渔部和农委雄心再大,再怎么使劲儿,城建部不仅不会领情,还会对他们更加提防。”
“其实,城建部和国家建委也在推动土地法的制定,81年底跟计委合作成立国土局。农业口子的和城建口子的这两方都主张保护耕地,但农牧渔部和农委是从全国粮食安全的角度出发,而城建部……”。
说到这,傅松突然撇撇嘴:“他们私心比农牧渔部更大,想把土地管理的权力拿到手。到时候,他们一手抓城市建设,一手抓耕地保护和土地使用权审批,呵呵,想的真美,也不怕被撑死!”
顾永光问:“你认为城建部最后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傅松说:“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不至于,不过肯定不会如他们的意。我估计会成立一个新部委专管土地,以后城乡部管城市建设,新部门管土地利用和审批,谁都离不开谁,又谁都不服谁。组建新部委肯定要从其他部委抽调人手,城建部应该会占大头,所以城建部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永光之前也曾思考过这里面的关系,但没有傅松想得这么深,傅松的分析丝丝入扣,有迹可循,简单的几句话就将《土地管理法》难产的原因给点了出来。
叹了口气,顾永光将手里的信封递给傅松,“这是社科院魏奇峰书记的私信,邀请你去首都参加《土地管理法》政策研讨,学校和系里也收到了社科院农研所的借调函。我没有马上把信给你,一方面是不舍得让你走,另一方面我是怀疑你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更担心你会被那些老狐狸当枪使。现在我放心了,你得去!”
“顾主任,这算什么好消息?”傅松还以为给他个官当当呢,没想到却是让他出差。
顾永光似笑非笑看着他,问:“怎么?你不打算去?”
傅松感觉顾永光好像还瞒着自己什么,马上说:“我听您的,您让我去我就去。”
“嗯。”顾永光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你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时间估计不会太短,几个月、半年甚至一年都有可能。我的意思是你在首都读个硕士研究生,导师你自己挑,挑好了学校会去打招呼。另外,魏奇峰那里也有不少关系,到时候你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啊?还有这种好事儿?”傅松这一下午受的委屈和不忿,转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整个人像是三伏天里喝冰水,浑身透着酸爽。
顾永光说:“去了那边好好干,别给学校丢脸。今年年底系里有个副教授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