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随着一叶扁舟停在渡口上,从上面踱步下来高矮两人。高者虽衣着朴素,但气质不凡,大步走在前面,矮者面容普通平常,只是脸上泛着杀气,手中又提着一柄长剑,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应该是高者的护卫。
两人穿过芦苇荡来到破旧的驿站前,敲响了陈旧的木门。
“来了来了,哪位呀,这里可是驿站,不住闲……”开门的驿官还没等念叨完满嘴的抱怨,就看到一人背对着他,其中一个看着他的矮个手中递出一块腰牌来,没等他看清,就已经吓得急忙哆嗦了下嘴,把那些要命的话又生吞活咽了下去,转眼谄媚地笑道:“两位大人,快里面请。”
“回屋继续睡觉去,今天没有出来过。”没给对方有机会奉承,矮个又掏出一块银锭子丢给驿官,不容置疑地说道:“也没见过我们两!”
“是是是,小的睡觉去,小的睡觉常做梦,一梦就是一整天,这会一定是没醒呢。”银锭子在手,门清的驿官把脑袋一低,真像是在说梦话一般自言自语地低着头,转身就回屋子里去没了动静。
矮个这才躬身对高个说道:“殿下,安排妥当了。”
高个这才转身迈进驿站的院子,吩咐道:“我们在这候上一日,傍晚进城。”
“恕小的多嘴,殿下为何要丢下娘娘,一个人走水路提前回都?”
看了身旁的心腹一眼,高个公子冷冷说道:“不日就要有大事发生,我那二弟显然是闲不住了,我要是不在岂不是让他一人唱独角戏。”
矮个护卫担忧道:“可是殿下一个人独自回京,实在太过,属下当心有宵小窥觊,而且那介休近来就在洛邑。”
“不用当心,我已经让李司寇派人来接应,回到城中就暂且先住李府。”
与此同时,洛邑城中大街早市上,也有两人正在埋头吃饼。
“老板,这么做不妥当吧。”庞孝行看着路旁经过的华贵马车,为难地说道:“您都说了这可是李司寇的车,您让我跟踪调查李司寇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可是杀头的罪。更别说是直管刑狱的李司寇了,说不定连审都不审直接就把我给杀了。”
顾晨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也是当朝太史,怎么也是大官。”
他脸上一喜:“老板会保我?”
“不,我会跟行刑的刽子手说一声,让他把刀磨锋利一些,保管你不觉得痛。”顾晨逗趣完,揽过他的肩膀小声吩咐道:“这几日跟着他,去了哪里见过谁都记下来回来跟我说。你不是总说自己是先锋营里活出来的老兵吗,这点侦查暗探的事难不倒你吧。”
庞孝行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亲切地搂着自己肩膀的公子,心里有一丝触动,犹豫片刻,坚定道:“好吧,既然领着老板您的钱,那就要为您办事,您就瞧好吧。这可是死人堆里练出来的手艺。”
“我太扎眼,不跟着,不然一定瞧瞧你这门手艺。”顾晨笑了起来:“不过说好了,事没成不要紧,命最重要,别真把自己搭进去,回头我还得给你养老父老母的。”
求人不如求自己,虽然善恭那个老太监说会帮忙调查,但顾晨认为报仇的事要亲自来才出气。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线很清楚,一边是大世子,一边是二世子。大世子还未回都,那他手下的头号马仔李淳就是第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让庞孝行跟着他,如果有问题,总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至于二世子那边,他决定亲自出马,去会一会这位表里不一的谦谦君子,且下桥来寻一寻那湖中涟漪,找那条拨乱一滩清池的水中泥鳅。思绪间远处庞孝行的身影已经十分自然地融入到了街上的路人之中,就连顾晨想要细看,也察觉不出。不由暗叹,这家伙还真是天生做探子的材料,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这边事情商定,顾晨就脚不停步地回了顾府,喊上安幼鱼一起出门,很直接地就说道:“小鱼,跟我出去办事,护我周全。”
安幼鱼把黏在身上的小花推到一旁,飞快地窜到顾晨身旁,麻利站好俏皮地说道:“好的,管饭的!要打谁包在我身上。”说着话还捏出自己的小拳头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
“知道你武功高强,不叫你打人,你跟着我去见一个人。”小心使得万年船,虽然他相信介休说的话,只会在洛邑对他出一次手,但保不齐还介三、介四的存在。现在他身边所认识的人里也就安幼鱼武功最高,所以去见那位二世子的时候有她在多少安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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