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无人之地,这是一座在喧闹的集市里头的仓储小院。安幼鱼蹲在院门口舔舐糖葫芦,不消说顾晨一定是在院子里。
屋院里除了顾晨,还站着两列高矮胖瘦其形各异的一群人,这是庞孝行专门为他找来的昔日战友。
“老板,按你吩咐的,个中厉害我已经同他们说清楚了,大伙都愿意跟着您干。”庞孝行心里感慨,他们这帮兄弟在战场上都是一群好手,但从军伍里出来,一个个也只剩下卖力气讨生活,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到头连个婆娘都娶不起。
两列一十二人,一个个目光从黑褐色的瞳孔中刺出来的都是寒气,显然手里的人命不会少。“你们可以跟孝行一样喊我老板。该说的,孝行应该都同你们说过了,我也就不重复了。我不是善人,但也不喜欢做恶事。所以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觉得违心为难的,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可以离开。”为了不怯场,顾晨今天特意带上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说话时压低了的声线,平淡至极。他很满意地看着依然一动不动保持安静的十二人,确认没人要离开后,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和一卷钱票,递给身旁的庞孝行说道:“你们就先照这书上的方法训练。这些钱拿去置办一些行头武器,需要有的特殊器具我也都一一画在了书本里,附注了用处和用法。”
庞孝行有些疑惑地接过这本封面写着《特工职业技能大全及行为规范手册》的书本,不解地问道:“老板这是?”
这是顾晨搜罗记忆东拼西凑而成的二十一世纪的特工训练方法,小到体能训练,细到粗浅的心理学,伪装技巧,侦查刑讯等等,应有尽有。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本大杂烩在这个时代掀起了多大的浪花,只是当做一时兴起的产物丢给了庞孝行这个日后臭名昭著的特工头子。
其实顾晨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在这里安个家,活得简单自在些,再找到小仙女,娶回家来生一大堆小崽子。不过这个时代终究还是个靠拳头说话的时代,在刺杀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只不过这场刺杀把他心存的一丝美好幻想给无情的戳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想要让自己在这个时代活得轻松自在,就得做一些他骨子里一直很排斥的事情。
……
“其实管饭的,你找那么多人做什么?要打架我一个人就可以打得过他们。”安幼鱼舔着糖葫芦,蜜糖的甜丝把让她心情愉悦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在她看来里面那一群人她一只手都可以打得过,管饭的竟然还花那么多钱,还不如给她卖好吃的。想到这她葱白的小手就伸向了顾晨,嘟着嘴讨要东西,“我也要钱!”
一巴掌将小白手拍掉,顾晨说道:“小小年纪要钱做什么。”其实在他心里安幼鱼还是一朵纯洁的小百花,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沾染上一些肮脏的污渍。
“他们都有钱,为什么我没有。我要买很多很多的糖葫芦。”小丫头说的理直气壮,有了钱就可以自己买糖葫芦了,再也不用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理由太奇葩,让顾晨好气又好笑说道:“吃那么多糖葫芦小心牙没掉了。”
“跟牙齿什么关系,小气鬼。”安幼鱼可不知道蛀牙和糖的因果关系,她低着脑袋边走边抱怨时,突然发现身旁顾晨的脚步停住了,抬头一看,原来是一辆没有马夫的大马车停在了路中间,正好挡在他们前面。
安幼鱼买糖葫芦的钱没要到,心情不愉快,刚想喊人挪开,顾晨已经先她一步走到了马车前。
马车是林行道的马车,在顾晨看来整个洛邑也唯独他最骚气,一个大男人会在马车窗栏上雕花,还是五颜六色那种,偏偏还说是顾晨那个雕花盒子给他的启发,让人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林公子?”顾晨站在马车前拱手问道:“不声不响地拦在路上,可是有事?”
“小子,你的酒不错。今日一见却是瘦弱了一些,跟老夫那没用的儿子一般,细肉白净太过娘们,实在令人失望。”马车里的声音不是顾晨预想中的林行道,听得反倒像是一位老者放诞不羁地说笑。
顾晨听出这个朝堂之上声压众人的熟悉声音,微微一愣,拱手执礼笑道:“老将军好。”
车帘子掀开下不出意外地露出林仲文一脸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地说道:“小子记性不错。”
“不知老将军当街拦住下官有何事?”这里本是集市,此刻却静悄悄,顾晨环顾四周,发现这位老将军的手下已经都把界面上的那些寻常百姓都驱离干净了。他心里不由嘀咕:“难怪越走越安静,看来这位老将军不是玩偶遇,而是恭候多时了。”
“凑近看看你而已,只是看来时候不对,小子下次请老夫喝酒。”仿佛真只是看看,林仲文丢下这句话就把车帘放下,丢下满脸诧异地顾晨,随着一声口哨声响起,无人驾驭的老马自己转身就拉着车子啪嗒啪嗒地远去在石板大街上,那些清场的士兵们也都快跑地跟上马车,整个集市才又恢复了繁华热闹,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莫名其妙!”要不是车屁股还在眼前没消失,顾晨也以为自己这是做了梦,朝会之时他还暗赞这位老将军气势逼人,言行举止之间沉稳放矢,跟他那开青楼的儿子简直是两类人,只是现在一看:“封路拦人就为看人一眼!现在算是知道林行道大花马车的恶趣味是遗传谁的了。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