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最长的时间就是这两千多年的跨越,而走过最长的路莫过于姬赐的套路了。顾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老头,有惊有喜有懵,只看姬赐现在的笑容,他就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喜人。
砰砰砰快速地踩踏木板,顾晨飞快跃过小几跑到对方跟前,就想在近处看个清楚,这个老头是不是真的姬赐。
“怎么是你?你就是姬佬,姬佬就是你?”顾晨说得有些不自信,却丝毫不损语气中的喜悦,“不对,你没死吗?”
姬赐含笑点点头:“现在还没。”
“可明明……”顾晨指指灵堂方向,再指指他,可他明明刚给他的棺椁上过香,实在不懂他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如果说他在这,那棺椁里躺着的又是谁。
“坐下吧,孤慢慢同你细说。”姬赐从干尸身后走到前头,重新将屏风扶正,与顾晨对面而坐,平淡地说道:“外头棺椁里的不过是一具侍卫的尸体。不过倒也不用担心浪费,孤的命也不久矣,届时正好再躺回去。”他说着轻松一笑,仿佛讨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留一口气回来也不过是有些事情放心不下,需要交代。”
顾晨心一拧,急切地说出自己的疑问:“是因为中毒?”
姬赐没有正面给出答案,而是示意顾晨稍安,自己则继续说道:“天命如此不用介怀,孤的寿元以尽……咳咳,是不是中毒也无关要紧了。”刚刚还看他面色红润,顾晨一开始还以为他前面说的都是玩笑话,可是说到现在姬赐的气息已经急转直下,好似暴露在空气中的苹果,脸庞也逐渐失去光泽,显然正如他所说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回来。
“你知不知这毒是……”顾晨还只是猜测,姬赐却已经确定道:“老三派人下的是吧。”语气轻松,可一点也没有被亲儿子下毒的那种悲凉,“那个林木端是老三的人,却被老大派来宫里做医官,孤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怎么还会中毒?”顾晨不解了。
“不过是顺势而为,那药也是孤自己吃下去的。”姬赐故作轻松,只不过不受控制微微抽动的面部肌肉,无不说明他正在忍受着身体里的剧痛,也许就是剧毒所带来的,顾晨愈发不解:“我不懂,你明知道是三殿下下的毒,又为何要将王位传给他。如果这么说来让他拜我为师,也只是为了让我在其中不会成他的阻碍吧?”他看向姬赐的眼神带着许多陌生:“这般选出来的王,他真的会是好的吗?”
顾晨又待追问些什么,被姬赐伸手拦住,他摩挲着小几的桌面,缓缓仰起头。视线越过顾晨的肩头,透过那扇常年敞开的木窗,看向院中的枯树,枯树后边的包含沧桑的王宫楼阁,宫门外的行去匆匆的百姓……他仿佛看到了许多,眼神一时深邃起来。
“望北啊,你当过父亲吗?一个身为王者的父亲!”
顾晨一怔,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别说父亲,他到现在连女孩子的嘴都没亲过。至于后面的王者,还是算了,他更没兴趣。
“他们都是我的孩儿,但周国的王只能有一个。老大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从小亲近赵人,每年必定会随母亲回赵国省亲。那位赵国公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君王,一心想要壮大赵国以抗衡相邻而据的秦国,如此他绝不为国君的良选。”姬赐说到此处长叹一口气,继续道:“老二倒是不错,但族里的那些老人太过执着,一心想要周鲁归一,但老二守旧可以,一统周鲁却万万不够。鲁国人心性过高,没有过人的魄力是无法收服他们。哼,那群老头心里想的挺美,周鲁归一,到时候是周是鲁可就两说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顾晨趁机插了句嘴:“所以你选了三殿下?”
“老三这孩子,从小顽劣,因为他母亲的出生而不受族老和百官的正视……这群目光短时之人。”姬赐说这话时更像是自嘲,“孤却以为他有个好母亲,只是可惜了,她去的太早,只能教这孩子怎么活下去,却没有法教他为君之道。老三从小心思藏的深,有些小聪明,为世子求生时可行,但如果做了王,他那些东西就不是一个身为君王该有的正道了,所以孤才让他拜你为师。”
“所以这一切你从什么时候做好的打算?总不会是我来之后就开始算计了吧?”顾晨想到自己落到王宫之中也不过几月前,姬赐如果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在谋划此事,那他的套路也太深了些。不免令他想起被忽悠做了太史那一刻,现在想想如此突兀,应该都是为了自己能成为姬倡的老师而搭桥铺路。
姬赐摇摇头:“并不是,其实原本孤为老三选的老师是唐武云。那一夜你从天而降,让我看到了更好的选择。这简直就是天命对大周的再一次眷顾。”顾晨没明白他口中所说的眷顾是什么,即使自己很神奇地从天而降,也不至于让一个帝王这么信任自己。毕竟那一晚考教的诗词歌赋最多也只能说明自己文采好而已,这东西可没法治国平天下。
只听他继续说道:“孤考虑的一宿,更是在听到你同介休吟念侠客行后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准备将老三托付给你。”
“老头我发现你这盘棋下的有点大呀。”姬赐说道这个地步,以顾晨的聪明哪还不明白,接着他的意思把话给补上:“你一开始就想立三殿下为王,但是由于知道族老百官甚至大将军都不支持,所以你就假装要立二殿下为太子。我想当初纪墨在你书房不小心瞧见的立储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