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低估了他,低估了他对于那个女的爱,也低估了他对于他自己的狠心程度,更低估了,这人的决绝。
恐怕,恐怕连尊主都不会知道吧。
她身的鲜血顺着南沉瑾的手慢慢的吸入,然后,她的身体慢慢的干瘪来,然后,慢慢的缩成,一个皮囊,丑陋的皮囊。
不值得,不值得。
他拿自己做诱饵,不值得。
她很想呼喊,但是现在,她知道,她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当初留她一命,不是为了年少相识,而是因为,他的谋思千里。
在最后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来,当年年少的时候,那个少年为了抵抗那些命运,活生生将自己的肉割了来,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
这个人,对别人狠,对于自己,更狠。
南沉瑾的手卡着那一副没有重量的身体,然后,将她随便的抛在了水底。
大浪冲上来,卷着她的尸体,飘向更远的地方。
大雨倾盆,他依然站在那里,任凭这冷雨一遍又一遍的侵入他的身体,一层层浸透,将骨里的那层冷意压去。
慢慢的,他的眼睛退却了紫色,手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这迈入船舱之中,整个船舱里面的人已经的死去,成为一具具尸体,可是他的少女,还躺在那里,安静的仿佛睡着了。
他慢慢的走过去,每一步都带着决绝和平静,是终究无法舍得的东西。
他俯身,然后,慢慢的将她抱入自己的怀中,摸了摸她的额头,低低的,有些苦涩的道:“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这样的我,还会不会,看我一眼?”
你曾说你对于那个**师的做法感到恶心,可是,当你知道我所做的比他更加的恶心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我没有别的办法办法保护你了。
他将自己的手腕放到自己的嘴边,一咬。
鲜血被吸入他的唇,他却含在嘴里,然后低头,将自己的鲜血喂到她的口中。
一次又一次,一口又一口,明明该是彻骨的缠绵,但是却血腥冷酷。
喂君以我骨血,换君半世平安。
天地间只是一片凄风苦雨,沉沉如盖,压来,仿佛要将这最后的一点光明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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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痒,痒得令人想要打喷嚏。
她皱了皱眉鼻头,然后,睁开了眼睛,阳光猛地照进来,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只闭了闭,然后再次睁开。
“沉瑾。”
“沉瑾。”
她的眼睛往四处看,然后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怎么样了?那个幽姬那儿,他怎么样了?
可是刚刚一开门,一个人影就撞了过来,然后,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瞪着,微微发黑的脸上露出一个一个爽朗的微笑来:“哈哈,谢南,太妃?奶奶的,不知道叫什么,你醒了?”
谢晴一怔,皱眉道:“范二?你怎么在这儿?你殿呢?”
樊少英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然后,道:“殿让你先呆在这儿,十天后再来找你,周先生找他有事,他先走了。”
“走了?”谢晴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安,“他走得时候还好吗?”
樊少英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瞪着眼睛道:“好啊。好得很,殿都不好谁好的起来。”
咳,是很好,好的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再迟半步就要死的模样了。
“真的?”谢晴的眼睛冷冷的看他。
樊少英道:“要信不信,我骗你干嘛?嘿,那一船的粮食都已经拖来了,我正在召人马帮着你运到西北那地方。额,忘了,殿要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说在自己的怀里掏了掏,然后,将一个皱巴巴的揉成一团的东西掏了出来,然后,一把塞到谢晴的怀里。
这是泼茶纱。
肯定是南沉瑾将之前的那张地图给重新画了来,这样看来,南沉瑾应该没有大碍。
谢晴心里缓缓舒了一口气,但是刚刚开口,却感到嘴里一股血味,干涩的甜意,她不由的问道:“我给我吃过什么东西?”
樊少英道:“我能给你吃什么东西?我喂你吃?殿非宰了我不可,算啦算啦,我先走了。”
说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谢晴的手里拿着那泼茶纱,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异样的流动。
怎么回事?
十天,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这才刚开始离别就开始难以忍受了。
现在他们开始绕道从陆路进入西北,所以,肯定是不能用船拉的,而南沉瑾却早就已经帮她准备好了,是运送东西的商队,分为三拨前进,通关文牒一应俱,而谢晴在第一拨,樊少英在第三拨,向着西北迈进。
越到西北,天气也就越干燥,没有一点水汽,沙尘漫天,连呼吸里都是干沙。
约莫走了两天,才风回路转的有了一些湿润之气,而远远的都可以看见青色的起伏,看来最多再走个两天,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日头这火热,连谢晴都是满身的大汗,而身后的那些护送的人,更是一个个宽衣解带赤着身体忍受毒辣辣的太阳。
谢晴看了看前方的一个凉棚,道:“去前面看看吧。那儿说不定有水,大家来歇息一会儿,也和牲畜等喂点水。”
大家恹恹的面色这才登时一振,甩开步向着前面走入。
在这种干燥的戈壁上,有这种搭着凉棚卖水和酒的人,供来往的商人和天涯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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