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许久的屋子里爬行蠕动着陈年积生的虫子，西奈怔怔地看着那把生锈的手术刀，颤着右手捡起，她看向加奈，像小时候一样，懵懂而又无知，“是不是只要我照做了，你就会把宝宝还给我？”
“我会……”余音未落，西奈的刀子已快速地落到大拇指上，不够锋利的刀子只陷入一半，瞪大的眼珠子不停地溢出眼泪，她大喊着，又拔出刀子，狠狠地切下，松动的手指只剩皮肤的最后一层粘黏，地上一大块的血迹外是四溅到的血迹，她的面庞扭成一团，狰狞恐怖，可以看见的指骨还黏着肉条，她意识模糊，肚子的剧痛几乎让她昏厥，指上的痛已经消散，麻木。
种田加奈别开脸，怀里的孩子晃着双手，还在哭泣。
不停地哭泣。
“还有一只。”
“啊……”西奈撑起上身，满是血的右手紧紧地抓住手术刀，身体已无力气，手术刀靠着尾指，没有力气切下，只能用生锈的刀子，一下，一下地磨着。
一点点看刀子陷入，一点点看裂开的肌肤泛黄的色彩被红色浸润。
她已没力气喊，眼神浑浊，布满血丝，近乎黯淡。
再用力一点……不痛……一点都不痛的……西奈，一点都不痛的……西奈最厉害的，不怕……再用力一点……
不整齐的切口，浸在血中的两只手指。
“唔……”她像一具死尸一样抱住加奈的腿，“宝宝……给我……”
浑浊的眼中留出的泪，滴到血中，她的整张脸都是血，混杂着，混乱着，加奈没有动，西奈委屈地哭起来，“姐姐……还给我……我的……宝宝……我要……”
“你想要什么？你要了这么多，还不够吗？”加奈踢开她，美眸盈满泪水，“看着吧，西奈，曾经你有的东西我全都不缺，今后，你的孩子会叫我‘妈妈’，会陪我玩会陪我闹，国光会在家里等我，今后，这个孩子，只会知道你是他的小姨，你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他。”
“不……不……还给我……”西奈抓住她的长裙角，“呜……求你……宝宝……宝宝……宝宝……”
她抽离裙子，拉上了门。
昏暗的空间，一盏昏暗陈旧的灯。
“不！！还给我！！！宝宝！！还给我！！！”她用尽全身力气扑到门上，“还给我！！宝宝！！”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她和阿若的宝宝。
什么都没有了。
骤痛穿破头脑，“啊……”
手，肚子，下身，胸口。
手冢告诉她，“是一对双胞胎，两个男孩。”
还有一个宝宝。
迷乱中，不知过了多久。她醒过来，眼睛几乎睁不开，手摸向自己的腿间，她没有力气再生一个孩子……摸入那滑腻的区间，却连孩子的头都碰不到。
“不要怕……宝宝……妈妈会救你……”
她再度拾起那把手术刀。
“不要怕……妈妈是医生……”
刀子对准位置，用力滑下。
没有止血剂，没有纱布，没有输血，一味地流血，打开肚子，只为了那千万分之一，只为了她和他的孩子。
冰冷的器械。
她学了那么多年医，从来不知道，冰冷的器械进入身体，会是这种感觉。
冰冷的器械，温暖奔腾的血液。
硬生生拖出那团柔软，沐浴在血液的孩子安静地卧躺在她手中，西奈用脸碰着他的脸颊，腹部平坦，却开了一条裂口，没有止血，血不断地流出，渗入地面，永久停驻。
她轻轻地哼着歌，在婴儿的脸上亲了下。
“妈妈很爱你，爸爸也很爱你。”
原本已经遗忘的泪水再次涌出，她空洞的眼睛里只有这安静的睡颜，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保持着在母胎中最舒服，最安全的姿态。
空洞的眼睛逐渐黯淡，她微笑着流泪，紧紧地抱着那个婴儿。
那个……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