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尧端坐在茶几前。
种田宅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打理,地面上积满了灰尘。他将手中的红色物品放到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掀开红布的一角。
下面是白色的骨质。
月光徐徐洒入,红布中的头骨裸露在月光下。
“尤佳。”他抚摸着那块头骨,目光温柔。
他迟钝的脑袋突然想起他们的那一对双胞胎。顿时有些遗憾。
加奈跌撞地回到房间里,颤抖着手锁上房门。
她瘫痪在床前,呆呆地盯着秒针不断移动的历尽沧桑的古钟。
这么多年以来的噩梦,终究还是实现了。
她回来了。
回来报复的。她说过她们永远不会分开。
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加奈颤着手拿出钥匙,打开嵌在墙中的保险箱,里面只放着几本相册。她打开灯,坐在床上,慢慢地翻着,第一本是治一的相册,粉嫩的孩子总在地板上爬来爬去,最乐此不疲的事情是从门口爬到楼梯口再从楼梯口爬回门口换得男子无奈的浅笑。
“我没有错……没有错……”
她喃喃道,相片上却模糊了一块。
正好是西奈的脸。
这张照片是她们5岁的时候照的。
尧和尤佳有一对双胞胎,取名加奈、西奈。小时候,她总跟在西奈后面,她不敢接触外人,也不似西奈活泼,而庆幸的是,她自己尤佳和彩菜子是在产房认识的,并且孩子未出生前便任性地定下了婚约。
爱幻想的母亲,还有爱幻想的阿姨。
她从小就爱慕手冢国光,一直如此。只是她自己也逐渐发觉,他的目光始终不在她身上,而永远停留在那个总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抓蚱蜢金龟子的妹妹身上,那个丫头——总在阳光下跑,笑得毫无顾忌。
她的一切都没有顾忌,尤佳和尧从来不限制她,不要求她学习什么特长,只要她快乐。
而她从有意识那一刻开始,就有人告诉她。
“加奈,你是种田家的继承人。”
她的所有理智与成熟来自于从小到大的各项培优与训练,而在她7岁那年,尤佳独自带她去摘梨子,她以为亲母终于愿意给自己多一点点爱,充满期待地捧上自己千辛万苦摘下的梨子时,尤佳只是苦笑。
“加奈,以后我再也不是你妈妈了。”
她的父亲变为种田光,亲父的兄弟,因为没有孩子,所以尤佳和尧在孩子出生前便决定过继给他,只是,这一胎有两个人。
如此,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也毁了两个人的命运。
她不得不喊尤佳作“阿姨”,喊尧作“叔叔”。
一切都没有了。
他们几乎漠视她的存在,她如果回去那个家,尧和尤佳会拒绝她入门,只有西奈每次想要跑来给她开门。
就这样和以前的家庭断了所有的联系。
“只有变得优秀,就可以了哦,就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命运,任何人都不可以。”现在的母亲这么告诉她。
所以她更加努力,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付出这么多,为什么西奈在游戏的时候她努力地学习,在应对任何事情上她总是更胜她一筹?
背书,西奈只用看一遍就一字不漏地记下来,而她要花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将每个句子背下来。
练柔道,西奈轻易地找到平衡点,轻易地成为里面最出色的新生,而她每夜找专业人士练习,日日遍体鳞伤,却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她的所有努力,所有付出,都只被遗忘,她从小努力地增加自己的存在感,父母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她送走,她努力地让自己更加优秀,可是无论参加什么比赛,只要有她和西奈,她永远是第二。
永远都有她挡在她前面。
夺去她的家庭,夺去她的荣誉,夺去她的所有。
随着年龄增长,两人愈发生疏,西奈再不会像以前一样哭哭啼啼要到这边找她,她越发清丽出众,温柔可爱的笑容总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那个少年已再离不开她。
她爱的那个少年。
她坐在教室里,目光总能穿过窗口,看见她不满地拉住他的衣摆,用尽各种方法缠着他,他明明很高兴,却总是扳着张脸。
而樱花落了满地,少年时不时的浅笑姁姁,敉平心口的伤痕。
所以有人说,西奈会代替她,成为种田家的继承人,因为她那么那么不出众,她的所有锋芒都被她遮挡住,都被她阻挡住,所有。
而现在,她连她的底线都要夺走,都要践踏。
“国光觉得可以吗?我总觉得不行。”大型策划案,年仅14岁的她完美地写了出来,却感觉漏洞无数。
手冢国光淡淡道,“加奈,你该自信一点。”他眼中有一丝鼓励,“很完美。”
14岁的她得到他的赞赏惊喜得手无足措,紧张得满脸通红,“那……那你觉得我可以当主持人吗?主持晚会的人我一直没有找到人选……可我……我自己好像不行……”
正如儿时,他揉揉她的发,目光温和平静,“加奈,你很优秀。”
呼吸仿佛被抽尽,她神情恍惚地转过身,却在光影中看见西奈。
咬着下唇,脸上一片阴霾,加奈不安地从她身边擦过。
而那个少年,教会了她,自信。
她开始不隐藏自己,儿时所学的一切在国中时期运用,她逐渐成为社团学生会的领头人物,她惊讶地发觉在所有人看来棘手的事情,她总能想到最简单的方法应对。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