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敬言回到家里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还有罗敬言最爱吃的红烧排骨,一个国庆假期,被陈玉兰张罗成了过年一般。
罗国庆正坐在炕上看电视,随着防汛工作的结束,他也是难得的闲了下来。
闻着饭菜飘出的香味,看着老妈和老爸不同的生活状态,罗敬言有些烦躁的心绪稍安。
他没有再给姚岚岚打电话,短信或者qq也没有发,不过他还是没忍住看了一下姚岚岚的qq签名。
“走完同一条街,回到两个世界,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这条签名还是触动了他的内心,因此他才会烦躁。
再回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姜灵筠,他突然发现,此刻的自己竟然还不如刘浩然。
他本以为重生回到高中时代,任何事经历过以后,会轻车熟路。但到头来,他却发现自己要学习的地方依然有很多很多,人有的时候就是太过自信,但被同一块石头绊倒的情况,真的不在少数。
摇了摇头,他没和正在做菜的老妈打招呼,撩开门帘,便进了西屋。
陈玉兰本来正沉浸在儿子放假的喜悦当中,甚至边做饭嘴里还边哼着“好日子”的小曲儿。
见到儿子进屋,还想要热情的打个招呼,但她一回头,就看到罗敬言垂头丧气的钻进了西屋,他的喜悦顿时蒙上了一层疑惑。
关掉开着火的煤气灶,陈玉兰用围裙擦了擦手,撩开门帘也进了西屋。
“累着了?”
她试着问道。
此时的罗敬言正站在脸盆前,低着头,就着盆里的清水,看着自己经过一个月的校园生涯,变白了许多的面容。
听到老妈的询问,他才把双手伸进水里,捧了一大捧水,拍在了脸上。
凉水的冰冷让他的心绪更加安宁了一些。
“有点儿累!”
老妈一下明白了,儿子有事,但不想说,她很懂事的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累了就过来吃饭吧,红烧排骨刚出锅,凉了就不好吃了!”
罗敬言知道,这就是陈玉兰的风格,她虽然文化程度不是很高,但在这个家里,老罗不善言辞,这些年里里外外都是陈玉兰一个人操持,有些事,做的久了,就熟能生巧了。
一家三口在餐桌旁坐下,罗国庆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这几乎是他几十年来最重要的生活仪式了。
“爸,给我也来点儿!”罗敬言的话让准备动筷子的罗国庆和准备坐下的陈玉兰同时一愣。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
“你怎么能喝酒呢?”
两个不同情绪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罗国庆,后者自然是陈玉兰。
罗敬言看着老爸老妈的神色,不知怎么,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这么惊讶干嘛?我会喝酒难道很稀奇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陈玉兰白了他一眼。
“你怎么能说我和你爸是老鼠呢?”
罗敬言哈哈一笑。
“你怎么不认为,我说你俩是龙凤呢?”
老罗什么都没说,抿了一口酒,不只是不是因为酒比较烈,他有些龇牙咧嘴,看着像是痛苦,又像是在,笑!
“爸!你不要那么抠门,快点儿,把你的酒给我来一点儿,谁不知道你的酒都是用蜂蜜兑成的,你好意思吃独食吗?”
听到儿子混不吝的话,刚刚喝掉一口酒的老罗举手就要打人。
躲罗敬言是不会躲的,这辈子都不会躲。
不说罗国庆自己舍不得,陈玉兰就第一个站出来了。
“罗国庆,你敢!”
听到老婆的话,老罗真的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难怪刚刚陈玉兰第一反应就认为罗敬言在说他们是老鼠。
敢情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
这是无数中国家庭都进行过的互动,这种互动不需要任何心机和手段,更不需要恭维或者站队。这是一种真真儿的家长里短,但往往就是这种家长里短,才构成了中国人赖以生存的家族文化。
因此,我们常说思乡,但其实思的是人,再往深了说,思的其实是那种能够放下所有包袱和伪装的感觉。
这一晚,罗敬言睡得很香,他梦到了曾经的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的爱人抱着刚刚半岁的孩子,似乎在向他抱怨着什么,而他自己却在不停的向着孩子做鬼脸。
孩子可不懂父母在说什么,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不时的也冲着他笑两下,小孩儿笑的时候眼睛弯弯,像极了两枚倒挂的新月。
……
“以后那么多的悲伤,那么多的凄凉,只有我一个人抵挡……”
一串恼人的电话铃声瞬间将熟睡的罗敬言惊醒。
草,这他妈谁的非主流铃声,是不是该砸了?
他张口就要骂人,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炕上,身上还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而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是一对老式的立柜,柜子后面,是四张镶着木框的的立式挂镜,上面分别写着“梅,兰,竹,菊”。
“呼!”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刚刚的声音是自己的手机铃声,而歌曲的名字叫做《忘不掉的伤》。
原来,我还在这个世界!
起床,穿衣,来到在外屋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父母都不在家,应该是去地里干农活了。
看着桌子上扣着的碗盘,他晓得这应该是给他留的饭。
掀开碗盘,下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