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的缘故,路上的人并不多。只是路况太差,屁股底下颠簸的厉害,加上车子老旧,轱辘每转一圈都会发出况且况且的声音。郑诚只能一手握着车把,一手还得扶着后座的箩筐,可不敢骑的太快。
花了半个小时,太阳快到头顶的时候,柳叶镇终于遥遥在望了。
今天没有大集,街上也就清静,只有偶尔能看到几个老头在街边树荫下乘凉。毕竟,在太阳底下连走路也很需要勇气的。
郑诚还是直奔供销社。
供销社门口那块荫凉一贯是来往车辆的歇息处,一来是凉快,二来来往司机也喜欢买点冰棍汽水什么的,多方便。而那块因为停留的车太多,以至于连本地居民都被挤走了,几乎成了停车场。
果然,远远的,他就看到那边又多了几辆卡车……
大树底下,几个司机围成一圈,正一口烧饼一口大酱的吃着。这会还不到时候,显然是来早了,对面的食堂又没开。
嗤嗤~
鞋底磨着地面,郑诚接着蹬了几下地面,顺利停了下来。
“同志!”
郑诚用脚撑着地,问道:“我自家做的菜,你们买不买?”
几个光膀子大汉互相看了看,显然头一次遇到这种稀奇事。
“啥菜啊?”一个络腮胡问道。
“啥都有,有荤有素,还有凉菜。”
看着有戏,郑诚扭脸把装菜的盆从后座箩筐里端出来,凑了过去。
“嚯,还怪香嘞!”
“那是!你看看,这味,这颜色,油都用了大半碗。来点尝尝?”
郑诚拿了几双备好的筷子递过去,其实就是削的小木棍,凑合着能用。
“你这小老弟还真大气,那俺不客气了哈!”
几个家伙接过筷子,争着夹了一大筷子,都是指头大的小鱼,又在油汪汪的汤汁里蘸了蘸,正好一口吞了。
郑诚笑着问道:“咋样?好吃吧!?”
“嗯。还真不错,比那市里饭店也不差了。”那络腮胡有些惊喜的道。又就着咬了一大口烧饼。
“那买多少?”郑诚立刻问道。
“还没尝好,我再尝尝就买。”说着,旁边一个满脸疙瘩的汉子又要夹。
那络腮胡却一把把那汉子的手打了回去,“疙瘩刘!又不要脸了啊!小孩你也占便宜,不嫌臊的慌?”
其他几人顿时哈哈大笑。
那疙瘩汉子讪讪的笑了笑,满脸通红的问郑诚道:“开个玩笑嘛,小老弟,你这菜啥价?”
“没事没事,再尝尝也没啥。”
郑诚熟练的笑了笑,说道:“同志,你也能看出来,这菜用料不便宜。我这也没有秤,不单卖,这一盆总共算五块钱吧,那盆拌黄瓜算送的。要是有粮票肉票啥的,还能便宜点。你们要多少,我估摸着算价,咋样?”
拌黄瓜不值钱,这一盆五毛钱怕都嫌贵,索性算赠品,只是调节一下口味而已。
“一盆五块?”络腮胡揉了揉下巴,有些犹豫。
要是在正经饭店,那这么一大盆,价格还算便宜呢!可要是这路边摊,五块可就显得贵多了。也就这菜里油多,不然他连犹豫都不会。
对此,郑诚当然理解,说白了,这就是品牌溢价不同而已。可,做好的菜跟原材料的价格能比?大老远的跑这一趟他容易嘛。
“老,就这吧!咱这一路也没好好吃东西,就这价妥了!”旁边有人劝道。
他们这有五个人,就算买半盆,算下来一个人也就几毛钱。再说了,他们手里又不怎么缺钱,还真不在乎这点。平常去餐馆,哪次不也花个几块?
而且重点是,这一路连个吃饭的地方都不好找,有菜谁愿意吃烧饼啊!贵就贵点吧。
“行吧,行吧。”络腮胡扬扬手,说道:“俺们五个,就要半盆吧!你这用啥装菜?”
“等等。”
说着,郑诚又从箩筐里拿出了一叠荷叶来。
“这都洗好的,当盘子垫着可以吧?”
“能用就中。”几个人接过来,倒也不挑。
荷叶都是郑诚从门口水塘摘的,往地上垫两层,菜倒上去跟摆盘似的还挺好看。
顺利卖出了半盆菜,郑诚手里转眼就多了两块五毛钱。轻飘飘的几张纸,真心没多少感觉!随即又不禁感慨,这一眨眼,他的个人资产怕是能击败一半同龄人了。
还剩下半盆,郑诚也不打算挪地方,干脆就还在这等着。学着几个司机,他也用鞋垫着屁股,舒舒服服的坐那了。
一边用草帽扇着风,问道:“同志,你们这是到哪去?车上拉的啥?”
“往火车站去。车上啊……都是手扶拖拉机,这不农忙嘛,这东西哪都缺。”络腮胡随口答道。
这位看着也是个健谈的,腮帮子鼓着,朝那卡车扬了扬筷子,说道:“俺这车太小跑不远,从这过的基本都是去火车站,把货卸了就回去。俺这也就算短途,一天正好跑个来回,天不亮出门,半夜才回去,哎呀,那是真苦啊!”
“那确实辛苦。”郑诚附和的点点头。
他心里却不以为意,这点苦算个锤子哦,怎么不说你们挣得呢?好家伙,一个月挣的顶好多人一年了,大把人想吃这个苦还吃不着呢。
络腮胡对郑诚的印象似乎还不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其他几人的称呼里,郑诚知道,这络腮胡原来叫李向东。
正聊着,远处传来发动机的呼呼声,又有几辆车来了。
郑诚连忙站起来,拍拍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