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胆死了,他奋起最后的力量想要伸手去扼住柳如烟的喉咙,但是在伸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心跳骤然停止,随后整个人重重地向后摔去。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那即便死了也依然圆睁着的眼睛死死地望着头顶的那片被乌云遮盖的天空。
这个南溪镇最著名的一个恶人就这么死在了这条老街上。当年,他的奶奶也是死在这条街上。只是一个在夏天,一个在冬天,一个在死在无尽的不甘中,一个死在凄凉的无助中。
而他们死亡的时候,都有同一家人的身影在一旁出现。
许久之后,柳如烟和杨安再次坐到了吉普车上,只是车子没有发动,两人都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马大胆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身为一名重要逃犯,并且在逃亡期间还想着杀人报复,因此即便杨安当场击毙了他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要不是杨安推辞,说不定还要给他颁发一个见义勇为,勇擒逃犯的奖。
又去警局录了次口供后,杨安带着神情有些恍惚的柳如烟回到了吉普车上,然后陪着呆呆的她一直在车里坐到现在。
他并没有将柳如烟最后对马大胆说的那句话告诉警察,他相信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一段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过往。
现在他就在安静地等待,他相信柳如烟最终会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
晚风渐起,呜呜地吹着,拂动起路旁的垂柳,吹皱了平静的溪流,也撩动着柳如烟那凌乱垂下的青丝。
哗啦啦的轻响不绝于耳,暗红色的夕阳倒映眼中。
凝望着这一天最后的绚烂,柳如烟那一直恍惚的脸色终于清醒了些,她伸出手像那夕阳握去,似乎想抓住它,可惜最后只抓到了一手空空的霞光。
“唉!”她轻叹了一口气,“杨安,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杨安问道,他没有回头,依然看着那血红的夕阳,这一刻的它最绚烂,也最平易近人。
“马大胆死的时候肯定是很不甘心,很绝望的吧。”柳如烟轻轻地说道,“如果我不跟他讲这句话的话,他或许只是抱着仇恨死去,而现在......我觉得我就像电影里的恶毒女人,即便别人要死了也不让人有个安静的死法,而是在别人临死前还撕开他最深的伤口,让他抱着绝望离开。”
“你说,这样做的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坏到脚底流脓的那种?”柳如烟看向杨安,极为认真地问道。
“不算。”杨安收回看夕阳的目光,凝视着柳如烟的双眼说道。他并没有说什么理由,甚至连这两个字也说得十分平静。
但是不知怎么的,柳如烟听了后,那一直起伏不定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其实我二哥已经为当年那件事付出代价了。”柳如烟开始缓缓讲述起来,“他死了,死在了精神病院里。”
“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我大哥十八岁,二哥十六岁。那一年,我大哥开着车载着二哥来南溪镇游玩,和他的同学约着一起到滩涂赶海。当时他们玩得很开心,开心到连缓解哮喘的气雾剂掉了都不知道。我大哥有哮喘病的,挺严重。他们一直玩到凌晨才回来,等洗漱后都已经快天亮了。就在那时,我大哥的哮喘犯了。二哥怎么也找不到气雾剂,没有办法,只能由他开着车送大哥去县里的医院。”
“二哥会开车,但都是平时看大哥开时自学的,并没有多少实践经验。不过那时的他顾不了那么多,开着车,踩着油门就往城里赶,结果还没出镇就撞人了。那时候二哥还不知道撞的是马大胆的奶奶,只知道是一个扫地的老人。老人飞出去了十几米远,躺在冰天雪地里,一动不动,身下都是血,而大哥在车里捂着喉咙痛苦地挣扎着。最终我二哥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开着车走了。”
“后来我大哥得救了,医生说再晚个几分钟他就没命了。再后来就听说南溪镇出人命了,有一个环卫工人被车撞了,在雪地里因为长时间没人救助,失血过多而死。当时我二哥就傻了,他以为当时他把那老人给撞死了,但为了大哥的性命,他就没有下车去查看。而结果却是老人当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如果那时他能下车看一眼的话情况可能就会不一样。”
“二哥要去自首,但是我妈妈死也不让他去,因为我二哥当时属于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并且还逃逸了,如果被抓的话是会被判刑的。她说一个儿子差点没了,她绝对不能让另一个儿子有事。因为当时我们家还算有钱有势,我爸就找人将这事给隐了下来。”
“再后来,马大胆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在大年三十那晚找上门来了。差一点,我们全家都要死在他的刀下。命大,他们逃过了这一劫,之家里人就处理了县城的产业,迁到了外地,从此再也没有回过这里,直到现在,我回来了。”
“而搬出去后没多久,我二哥的精神就出现问题了,他一天到晚嚷嚷着家里有个老女人天天跟着他,要他赔命。很多时候他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家里面疯狂逃窜,甚至打破窗户逃到外面去。没办法,我们只好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后来我出生了,在十五岁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直到十五岁那年,家里收到了精神病院传来的死亡通知书后,我才知晓了原来自己还有一个二哥,原来家里曾经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参加葬礼那天,我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