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继续前行。
雪人的事并没有给众人造成太大阴影,陈启山和林之南相信科学,罗素和徐天志听惯了这些怪力乱神的故事,毕竟昆仑山最不缺的就是这类怪谈,阿不都虽然一脸无法释怀的样,但终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苏星朗,他是唯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人,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冷漠表情,活像个看破红尘的道士。
偶然间想起,先前他看徐天志那个玩味眼神,罗素总觉心里不得劲儿,惴惴的有些不安。
窄道逼仄狭长,平均高度低于地平线,像个干涸后又被积雪填满的小河沟,雪很厚,及肩,众人趟雪而行,需要消耗比平时更多的体力。
“不行了,歇……歇会儿!”
林之南大口喘着粗气,陈启山的脸色也有些发紫,这是缺氧的症状,他的腿脚早已不听使唤,只是碍于救援进度,一直忍着没吭声。
“休息五分钟。”
罗素应了一声,他并非不担心救援进度,但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硬撑赶路并不明智,光是缺氧就足以致命,相比之下,保障眼前这几个大专家的安全更加重要。
林之南扶陈启山靠在山壁上,自己在他身边坐了,刚坐下去,蓦地“哎呦”一声跳了起来。
“什么东西?”
林之南捂着屁股,眼镜滑落鼻尖,惊恐地盯着被他坐出一个大坑的雪地:“有……有东西咬我屁股!”
罗素原本还紧张了一下,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后,忍不住想笑:“啥东西啊?虫子?”
徐天志也笑了:“啥虫子啊,专咬人屁股?也不嫌脏。”
阿不都板着脸,煞有介事地说:“别说,还真有!我记得昆仑山上的确有种专咬屁股的虫子,有毒,被咬的人先是烂屁股,再是腿,最后整个人都会腐烂,太惨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开玩笑!”
他嘴上说不开玩笑,却忍不住第一个笑了。
林之南好像听不出他在拿自己打镲,急得不行:“那怎么办,我……我该不会马上就要死了吧?”
阿不都作深思状:“我倒是知道一个偏方……”
林之南如遇救星,一把抓住他的手:“是什么?你快说!”
阿不都故作玄虚,摇头晃脑:“这是个以毒攻毒的法子,被咬者需在七天之内,吃下七七四十九个鸡屁股,七七四十九个鸭屁股,七七四十九个鹅屁股,外加七七四十九个苍蝇屁股,保管虫毒尽祛,药到病除,只是不知道,林博士吃不吃得下这些个……屁股。”
林之南一脸严肃,像是当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鸡鸭鹅的屁股好找,苍蝇……有屁股吗?能吃?
众人哄堂大笑,阿不都笑得差点都站不稳了。
陈启山不好意思嘲笑自己的学生,但又恨铁不成钢,轻叹一声:“小林,几位小同志跟你开玩笑呢,哪有什么专咬人屁股的虫子,你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林之南满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就要找阿不都算账。
罗素赶紧打圆场:“林博士,息怒,息怒,只是个小小的玩笑,没必要大动肝火。”
林之南仍是不依不饶,陈启山沉声喝止:“好了,好了,人家小同志也没恶意,算了,下次别一惊一乍的,净给人家看笑话!”
林之南转过头,一脸委屈:“教授,那儿……真有东西!”
陈启山以为他故意强词夺理,别过头不理他了,林之南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拨开身前积雪,走到刚坐下的地方,一顿狗刨。
过了一会儿,兴奋大喊:“看,我说有东西吧!”
确实有东西!
但不是虫子,而是一块凸起的山石,上头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
文字刻得很深,入石三分,刚他坐下去的时候,正磕在字痕间的缝隙里,所以才会觉得屁股被咬了。
陈启山拭去岩石表面积雪,看得认真:“这是……想不到在这种地方竟能看到味儿这么正的篆书,一看便是古人手笔,有年头咯。”
阿不都挨着看了半天,问:“陈教授,这上头写了什么?”
“看不懂了吧?”
林之南斜眼瞧他,一挑眉,说:“你也就会吓吓我,其他还会什么,真到关键时刻就蔫儿了吧?”
阿不都冲他翻了个白眼,拿嘴角撇了撇那块山石,意思是:你行你上啊。
终于有机会找回场子,林之南先是概述了篆书的由来及发展,也就是先说了通屁话,接着,对石上文字逐一拆解翻译,一通发言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字正腔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这儿演讲呢。
石壁上刻的是:吾等六人,誓寻仙踪,此生往之,入山三月,终得见山岳正神,幸……
意思也不复杂:我们六个人,这辈子没啥爱好,就好天南地北的到处找神仙玩儿,来了昆仑山三个月,终于见着山神了。
“没了?”
“没了。”
阿不都瞪着眼:“你欺负我少读书啊,那不还有个‘幸’字吗?”
林之南沉吟片刻,说:“没刻完吧,应该是‘幸甚至哉’,意思是庆幸得很,幸运极了。”
“你说没刻完就没刻完?”
阿不都揶揄说:“既然你学问那么大,啥都懂,你倒说说看,那六个人这么多字都刻了,为什么偏偏最后三个字不刻?”
林之南眨了眨眼:“我上哪知道去,你去问刻字的人啊,说不定他们刻着刻着就出什么意外了呢。”
阿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