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闻讯赶来,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郎愣在原地,双手撑在桌案上,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似乎是犯了恶疾。
要是他死在食肆里,肯定会影响生意!
一念至此,胡人店主急忙说道:“几位客人,赶紧把这位小郎君送去药铺,病情可耽误不得!”
“无事。”
薛牧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冯义与几个护卫交换眼神,然后皱眉问道:“西市的药铺在哪里?”
“不必,刚才那块玉石呢?”
薛牧顾不上其他事情,再次发问。
此刻,受到惊吓的曹轩也反应过来,急忙回答道:“北坊一共有两家药铺,最近的那家在横巷第三家,离此处不远……”
“呱噪!”
豆大的汗珠从下颌处滑落,薛牧大声呵斥了一声,抬眸看向冯义:“骨玉呢?你有没有听到一声怪叫?”
难道这世间真的存在邪祟?
冯义摇了摇头,拱手说道:“郎君,您刚才失手将它打碎了,至于奇怪的声响,确实没听见。”
说完,他转头看向其他护卫。
众人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郎君,难道您又梦到了什么影视城?”
这是薛牧前几天“胡言论语”时说的话,不巧被一个侍卫听到了,他现在怀疑自家郎君又犯病了。
于是,这家伙转头看向冯义,轻声提议道:“先去药铺吧,那里应该有坐堂医工。”
闻言,薛牧嘴角一抽,也懒得再解释,默默上前走了几步,似乎在寻找什么。
既然玉石坠向地面,为何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亦或者说,只有这一个疑惑。
冯义凑了过来,神色凝重的问道:“二郎,你在找什么?”
“粉末、残渣。”
薛牧垂下头,继续寻找证据,毫不理会身后——其他食客投来的异样目光。
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过于诡谲,前世坚守了近二十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早已崩坏。现在他只想活下去,如果再奢侈些,最好能够安稳舒适的活下去。
“齑粉呢?好奇怪的玉石。”曹轩在心中嘀咕了下,也不多话,直接俯下身子,仔细探查起来。
这是宣城红地毯?
作为西市署吏员,必须要精通算数、通晓规则,以及博闻强记,看到货物的第一眼,能够说出产地、价格、特性……
因此,除去胆小、功利心重外,曹轩几乎没有缺点了。
“一丈毯,千两丝。”
“你在说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嘀咕声,薛牧顿住脚步,转头看向曹轩。
“这是宣城红毯,质地柔软,哪怕从桌案上扔一只熟鸡蛋下来,外壳都不会损坏,那块玉石怎么可……”
“客,好见识!”胡人店主突然开口说话,先是赞叹了一句,然后自夸起来:“确实是上等的宣城红地毯,当初本想用水磨石平铺……”
“给钱,让他们都走。”
薛牧神色不耐,抬头看向胡商,说道:“十金,够了吗?”
“这……”
“二十金,足够抵你一个月的收益了,赶紧拿钱离开。”
话音刚落,一个侍卫拎着木盒走到胡商身前,也不啰嗦,直接扭开机关锁。
“你先拿一块验验真假。”
店主赶忙接过一块金饼,入手微沉,怕是不止五两,这个少年郎出手果然大方。
【五两】
【岳州刺史于龙朔三年进献】
【麟德元年转赐户部侍郎薛】
看完印刻在金饼上的小字,胡商略显踌躇,因为这些黄金都是贡品。
众人皆知,每年各州县的地方官都会铸银铤、金饼,然后送入京城。
而圣人收到这些金银后,会拿一部分铸造成各种精美器具,留在宫内自用,其余全部赏给宠幸的臣子,寻常人家根本见不到。
“怎么,不敢收?”
见店主依旧没有回话,薛牧眉头紧皱,内心极其烦躁,忍不住又问:“嫌成色不好?”
“不敢,不敢。”
闻言,胡商心中一紧,赶紧叉手行礼,不是他不想要,而是这些金子烫手。
皇室赐物,时间、产地、进献人都刻在上面,所以这可不像那些民间私自铸造的玩意儿,一旦流入市场,绝对会引来官府的调查,如果因为一时贪心,将其收了下来,只会招致灾祸。
左右衡量,店主决定置身事外,安心做生意才是正理……
一念至此,他咬了咬牙,把金饼放了回去,歉然道:“还请公子见谅,小店在西市经营了十余年,从未赶过客人,为了名声,不能破例。”
听到他拒绝,薛牧心中升起一阵无名之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唐律严苛,直接拔出侍卫的腰刀,架在胡商脖颈上,冷声道:“把金子拿走,滚远点。”
“郎君,请暂息雷霆之怒。”
见情况不对,曹轩冲了过来,一把夺过腰刀,凑到薛牧耳边,低声劝解道:“不要冲动,先离开这地方再说。”
“让开!”
此时此刻,薛牧已经陷入了魔怔,他想要找到那块骨玉,想要查清真相,一刻都不愿意多等!
“其他客人早已注意到我们了,您应该不想秘密泄露吧?”
虽然曹轩不清楚那块神秘玉石的来历,但不妨碍他进行推测:
河东薛氏的少郎君为了寻找一块“破石头”,竟然持重金来西市,要是说出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