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接近傍晚了。
也就是说,林昭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再加上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骤然放松下来,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他被李玄通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刺史府里,连洗漱也没有洗漱,脱下外衣之后,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到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接近中午了。
一睁开眼睛,林昭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了自己房间里。
他缓缓坐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沙哑:“表兄怎么在这里?”
坐在林昭房间里的,正是林昭的大表哥郑涯,他本来正坐在房间里的桌子旁边喝茶,听到了林昭的声音之后,径直站了起来,神情激动:“你可算醒了!”
林昭揉了揉自己的头,苦笑道:“睡了一觉而已,干什么这样大惊小怪?”
说着,他只觉得自己嗓子都要冒烟了,便看向了桌子上的茶水。
“表兄,给…给我倒杯水。”
郑涯本来正要说话,闻言连忙转身,给林昭倒了杯茶水。
把茶水递到林昭手里之后,郑大公子连忙椅子搬到了林昭床前,坐下来之后,伸手比划了一个罐子的形状,神色激动。
“三郎,那个…那个陶罐,是怎么回事?”
林昭喝了杯水之后,只觉得舒服了许多,他抬眼看了看郑涯,神情平静:“什么陶罐?”
“就是你昨天,从城楼上扔下去,能够炸开的陶罐,是怎么回事?”
郑涯一边比划,一边说道:“昨天我便听说了,只是后来那东西被你手下那些将士们死死看住,死活不肯给我一个,不然我便拿来一个研究研究了。”
郑涯很明显有些亢奋,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林昭手舞足蹈。
“快跟我说一说,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来的?”
“不是什么稀奇物事。”
林刺史一口把杯中的茶水饮尽,轻声道:“就是把前几年长安城里出现的爆竹药,装进了陶罐里密封,再用引线炸开,扔到人堆里。”
爆竹这个东西,在长安已经出现七八年了。
因此,故意瞒是没有意义的,况且也没有隐瞒郑涯的必要。
郑大公子低头想了想,然后狠狠一拍大腿。
“是了!”
他如梦初醒,恍然道:“在竹子里填充那种爆竹药,便可以让竹子炸开,在陶罐里自然也可以……”
说着,这个郑家的嫡孙幽幽的看了一眼林昭。
“好你个林三,在我眼皮子底下鼓捣出了这种好东西,还瞒着不告诉我!”
林昭终于恢复了一些气力,他从床上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之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表兄,这东西以后可能还用得到,所以暂时不要说出去。”
其实林昭只是告诉了郑涯陶罐的原理,但是关于火药的配方,他还是只字未提的,这东西目前天底下就只有林昭还有李玄通师徒三个人知道,而且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会起到很大的用处,自然是不能往外说的。
“我又不是傻子。”
郑涯白了林昭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种杀器,我自然不会说出去。”
说着,他看了看林昭,啧啧道:“还是三郎你厉害,不声不响的就把这东西弄了出来,怪不得你有把握在青州迎战范阳军……”
郑涯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只是林昭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想,便没有怎么搭话。
“对了。”
郑涯突然想起一件事,看向林昭:“为兄替你保密自然没有问题,但是那天陶罐炸开,是那么多人看到的,你怎么向外人解释?”
“对于青州军将士们,不用解释许多,只说是弄出来的武器就是,至于对外人……”
林刺史低头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前段时间,我给京城的赵天师写了封信,请他来青州传道,算算日子他现在应该快到青州了,这件事就可以推在他的头上。”
郑涯有些没想明白:“怎么推?”
林昭也翻了个白眼。
“赵天师乃是朝廷的天师,年过五旬却如同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模样,这般神仙人物,会点掌心雷之类的神通,很奇怪么?”
“不奇怪…”
郑涯瞪大了眼睛,然后苦笑道:“只是这个谎,恐怕很快就会给人戳破…”
“能骗一时是一时,我也不准备骗世人多久。”
林昭一边说话,一边穿上自己的外衣,问道:“城外的情况如何了?”
“不知道。”
郑涯老老实实的摇头道:“裴叔带人出去追敌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过听说昨天俘虏了不少范阳军的将士,现在就关在青州大牢里。”
“我在你的刺史府里无官无职,具体多少人,没有跟跟我说过。”
说到这里,郑大公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林昭眨了眨眼睛。
“说起来,三郎先前似乎要我去帮你打理棣州…?”
林刺史撇了撇嘴:“表兄不是嫌棣州危险,死活不愿去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
郑大公子笑眯眯的说道:“咱们乃是姑表兄弟,三郎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三郎放心,为兄过几天便出发,一定替你把棣州打理好!”
林昭缓缓摇头:“再过些日子罢,等到青州军消化掉那些俘虏,裴叔把附近几州打扫干净了,表兄再去棣州赴任。”
说着,林昭看向郑涯,淡淡的说道。
“到时候,我给表兄二百青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