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知州到任的时间,比林简预计的更快,只用了十天时间,新任知州程敬宗便到了越州上任。
这位新任的知州大人,原先乃是长安城工部郎中康东来麾下的一位员外郎,品级是从六品。
知州的品级一般是从五品,越州因为比较富庶,知州的官品是正五品官,从员外郎调任越州知州,名义上是擢升了不少,但是京官调任地方官,实际上这个提升幅度并不大。
如果是六部之中的实权衙门员外郎,调任地方知州,那只能算是贬官,好在工部的实权并不算太重,这个调任勉强算是平调。
程知州到任,越州上下的官员出城十余里相迎,恭恭敬敬的把这位知州大人迎到了越州城里,一行人在越州最大的太白楼里,给新来的知州大人接风洗尘。
如果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官员,调任越州这种富庶的地方做地方官,这些地头蛇该给的面子固然会给,但是暗处里说不定真的不会买账,但是这位程知州乃是康大将军的妻弟,与长安城里那位最是受宠的贵妃娘娘,都是能攀上关系的!
整个越州城,除了官员之外,有头有脸的乡绅,都到了太白楼里迎接这位新任的知州大人。
程敬宗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留了漂亮的八字胡,被一群人簇拥在最中间,听到周边一声声溜须拍马之声,程知州不免有些飘飘然。
他在长安城的时候,是在康家二爷康东来手底下做事,虽然别人见到他,也会叫一声程员外,但是毕竟不是正主,旁人来工部衙门,多半是为了见康东来这个正主,很少有人会搭理他。
但是此时,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程敬宗顿时觉得自己成了主角,心中暗道。
“在长安城里四处受气,哪里有在这里快活?”
他也是小门小户出身,娶了康家的女儿,在家里自然受气,在长安城里日子并不好过。
得意了一番之后,程敬宗还是想起来临来之前,康东来交待他的事情,当即举起酒杯,向附近的官员乡绅笑着说道:“程某初到贵地,今后还要多蒙诸位照拂。”
“知州大人太客气了。”
一众乡绅连忙起身,举起酒杯对着程敬宗笑着说道:“我等都是程知州治下之民,还要靠程知州照顾才是,哪里敢照顾知州大人……”
程敬宗这才站了起来,一杯酒下肚之后,他左右看了看,笑着问道:“程某尚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说越州宝地,人杰地灵,是江南文气汇聚之所,更是出了林侍郎这种天下闻名的读书人。”
“林侍郎之才,程某景仰已久,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不知道今日,可有林家人在场,能否为程某引荐引荐?”
林家人自然是不可能到场的。
所有人都知道,程敬宗是康东来的妻弟,而林家的那位林侍郎,前不久还撰文大骂了康东来一顿,两边是朝堂政敌,程敬宗上任,林家人自然不会来。
在场中人听到了程敬宗这句话之后,都在心里暗自嘀咕。
这为程知州不远千里,从长安城到越州来做官,果然是别有所图!
没有人说话,山阴知县陆鼎咳嗽了一声,对着程知州笑着说道:“今日使君到来,为了不扰百姓,下官等就没有惊动太多人,因此林家就没有人到场,还请使君见谅。”
二十年前,各洲的长官还不叫知州,而是叫刺史,一般尊称为使君,一直到今上二十年前改制,才改称知州,不过各地的称呼还是没有改过来,仍然称呼知州为使君。
这位陆知县这么说,是为了给两边一个台阶下,既让林家不得罪知州,又给了程敬宗一个面子,这是官场上最基本的话术,寻常人一听就可以听出其中的意思。
但是程知州很显然没有听懂,他微笑道:“程某心驰林侍郎已久,既然有幸代天子牧守越州,碰巧林侍郎也在故乡,焉能不去拜见?”
“这样罢,我这就去一趟林家,拜会这位林侍郎。”
这句话一出,包括陆鼎在内的所有官员,都暗暗皱了皱眉头。
不管是康东平还是林元达,两边他们哪一边都得罪不起,如果程敬宗真的在林家与林简起了冲突,他们这些人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了。
这位新来的知州也是,刚一上任,就要去林家惹事。
程敬宗毕竟是主官,他开了口,这些下属自然不敢违背,于是乎一行人在吃了饭之后,便一起朝着兴文坊走去。
但是此时随行的,就只剩越州各衙门的官员了,越州的士绅,多半已经离开,不愿意掺和进这件麻烦事里。
毕竟越州林氏,也是越州本地的乡绅,跟他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林简此时,算是越州本地人的骄傲之一,这些乡绅自然不愿意跟着程敬宗一起,到林家闹事。
一行人到了林家之后,山阴知县陆鼎上前,让人通报了一番,各级衙门官员都到了,林家自然不好不见,作为家长的林思正带着一众家人,都赶到了大门口,对着程敬宗拱手行礼。
“越州林氏,拜见程知州。”
“老先生不用多礼。”
程敬宗伸手把林思正扶了起来,面带微笑:“程某从前也在六部衙门做事,算起来还是元达公的下属,如今有幸知越州,特来拜会林侍郎。”
“不知元达公在家否?”
林思正微微皱眉,然后低头道:“回使君,我家七郎此时不在家中,应该不巧是出门访友去了,劳使君白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