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春季即将步入人们的视野时,一场大雪毫无征兆的飘落在金陵的梦泽湖中,这场大雪从夜晚一直下到次日清晨,依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作为地道的南方百姓,这么大的雪还是头一回见,生活在金陵的才子们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景色,不顾刺骨的冷风来到了梦泽湖畔,望着水天一色的梦泽湖,不禁与周围的同伴因起了诗。
尤其是远处的落霞山,景色更是绝然,一层层积雪轻轻的在才冒出嫩芽的绿树上,似乎要将春冬两季融合在一起。
在铺满积雪的山林里,只有雪花落下的和远处寺庙中传来的钟鸣声,山下簌簌落下的雪花伴随着茅屋上方冒出的缥缈炊烟,仿佛整座金陵都陷入了沉寂。
在街道旁有不少的小孩正举着雪球追逐打闹着,还有不少大人竟然跟着身边的孩子一起堆砌雪人,眼前的这场大雪,更像是苍天赠与金陵百姓的礼物。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一首韩愈的《春雪》从梦泽湖中的一艘游船里传出,随着从天而降的雪花融化在了湖里,坐在船内的女子一席白衣落地,淡化着两柳细眉,发簪上别着一支面前少年刚刚赠与自己的见面礼。
她对少年的才华已经见怪不怪了,女子也没说话,伸手白皙的玉手,拎起小灶上的茶壶,又给少年到了一杯清茶。
随着滚烫的茶水落入杯中,一缕水汽缓缓腾起,蒙住了女子脸上的忧郁。
少年轻轻抿了一口茶,嘴角漏出了淡淡的微笑,道: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雪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如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你想家了?”
女子一愣,惊讶的望向眼前的含着微笑的少年,转而侧过身子,看着窗外的雪景,喃喃重复道:“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许久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沉下双眸,神情说不尽的彷徨。
没想到少年随口吟来的诗句,不光读出了船外的景色,还读出了女子的内心。
女子沉默片刻,学着少年洒脱的模样,轻声问道:“敢问王爷,何为家?”
这个问题她算是问对人了,因为黄三也不知道什么是家。
家这个词实在离他有点太遥远,遥远到不知方向,不知距离更不知该怎么回去,自从穿越到这个时空,黄三算是彻底的与家绝缘了。
不管他的身份是皇长孙还是平乐王,归根到底黄三始终都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黄三苦笑道:“我曾听人讲,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大概就是说能让自己心安的地方,都可以称之为家吧。”
显然这样的安慰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让气氛越加的伤感,黄三倚在船舱内,望着外面的皑皑白雪,心思又回到了那个被混凝土包围着的城市。
“我的家在雪域。”
“雪域?”黄三惊讶道。
这个地方他倒是听过,据说那里常年被大雪覆盖,一年到头来都见不到几次太阳,每天不是在下雪就是在下雪的路上。
当黄三第一次听人提起雪域时,他还以为是这个地球的南北极呢,后来才知道,雪域处于这片大陆的最东方,虽然位处于晋国国内,但那里常年人迹罕至,很少有人到达过那里,更别说从中走出来。
雪域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净土,令所有人向往,却又无法靠近。
晚凝雪点点头,道:“是的,雪域。”
“那..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晚凝雪犹豫了片刻,道:“是一位大叔把我们救出来的。”
“大叔?我们?”
“是的,一个穿着非常奇怪的大叔。”
被大雪覆盖的雪域中,有一座名为雪神山的山脉,说来奇怪,虽然雪域常年被大雪覆盖,但是雪神山上却是温暖无比,四季如春。
而且山上还有一条冒着热气顺流而下的河水,不光水中生活着不少鱼类,两岸更是绿植覆盖,生机盎然。
晚凝雪和她的族人们,祖祖辈辈都以此为生。
晚凝雪不知道,但是黄三却很清楚,所谓的雪神山不过就是一口地下流着岩浆的火山,冒着热气的河水就是温泉。
只不过晚凝雪的族人并不知道,在这个科学还没有得到普及的朝代,古人将所有解释不了的东西就归于神鬼之说,所以他们便认为雪神山之所以如此温暖,是因为有山上的神灵庇佑。
往往鬼神之说的出现一定会伴随着封建迷信。
有一天晚凝雪的弟弟晚俊爬上了被族人奉为禁地的山的另一侧,也不知道是真触动了神灵,还是巧合,总之自从她弟弟从山上回来之后,雪神山突然发生了地震,山口也冒出了阵阵黑烟,霎时间地动山摇,哀嚎一片。
生活在雪神山上的族人顿时大惊,认为是晚俊不听劝告进入了禁地招惹了山神,所以便要将他活活烧死,以告慰山上的神灵。
黄三听到此处,冷哼了一声,他最不屑的就是神鬼之说,若天上真有神灵,真有救苦救难的菩萨,那么战争灾害来临之时,这些食人间贡品的神灵菩萨在哪呢?
一旦灾难痛苦降临,这些受人敬仰的神灵比谁多的都快,对水深火热的百姓是不闻不问,倒是如果对它们有一丝一毫的不敬,它们就会立马报复,一刻都不停留。
这样的东西到底是神灵还是恶魔?
黄三粗喘了一口气,饮了一杯茶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