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临行前其实已经吃过饭了,奈何这大清早又爬山又逛寺的,早晨吃的拿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他看着低眉垂眼的神态诚恳老和尚,心道:“吃个饭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怎么说金陵现在还是我的地盘,难不成这老和尚还敢下药毒死我?再说要钱给钱嘛,老子又不是没钱。”
想到这里,黄三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侯平颇为潇洒的说道:“走,吃饭去。”
俩人跟在老和尚的身后一路来到餐房,这间餐房并不大,过道的两旁只设有十多张类似茶几的矮桌,门口处摆放着两桶装有白粥的木桶,桌子有几碟寻常的咸菜,而在粥桶旁边站着一个负责打饭的和尚。
黄三接过打好米粥寻了一处座位,当他坐在矮桌前环视四周时突然感到了一丝丝的诧异,整个房间内零零散散的坐着几名身着白色僧袍的僧人,而这些人无一不正襟危坐,手中端着粥碗,似乎对他这个外来之客并不在意也不好奇,目光始终落在各自面前的矮桌上。
安静,除了偶尔能听到屋门外风吹竹柏的发出的“沙沙沙”声音,整个寺院再无半点响动。
黄三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侯平,发现他也用同样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似乎也对眼前的场景十分不解。
黄三平时吃饭都讲求个痛快,一碗饭在他嘴里不过几分钟就能消灭,可这次他也跟着慢下了手上的动作,将米粥一点点送入自己的口中。
米粥只是平常的米粥,吃起来没有半点不同,可当喝掉半碗后,黄三心中突然“嗯?”了一声,又仔仔细细的品尝了一口后,他才发现这碗白粥中竟然散发着清香甘甜,甚至不用配上咸菜也可以下咽,这倒让他惊讶不少。
早餐过后,清源寺的僧人们开始了一天的早课,而黄三也没有准备下山的意思,他原本以为刚刚那位老僧人准备趁机敲诈自己一笔,他连银子都准备好了,可没想到这老僧人对钱银之事只字未提,甚至有意邀约他去禅房品茶。
这次侯平没有跟着进屋,而是站在门外把手,这顿束手束脚的早饭对他来说吃的是舒适难受,他实在不想像个聋哑人一样继续盘腿坐在蒲团上。
黄三接过老僧煮好的清茶轻轻地抿了一口,苦涩的清茶让他有些不适,不禁皱起了双眉,一般的茶水饮过后都会蔓出一股甘甜,而老僧递过的清茶却大有不同,除了苦涩再无其他味道。
“施主可有心事?”
黄三落下茶杯,轻笑道:“您还会看相。”
老僧含着温暖的笑眼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见施主在佛祖面前徘徊许久,眉宇间更似有千万心事要说,可始终迟疑不定,最终还是转头离去,由此老僧推断施主心中之事必非寻常。”
黄三伸了伸懒样,苦笑道:“大师慧眼啊,那您可有解我心事之法,若能解决我必当千金增之,为您重修庙宇。”
老僧哈哈一笑道:“施主在佛像前都未曾吐露半点心声,由此可见佛祖都无法解施主心中之惑,老僧又何德何能。”
“哦?”黄三抬起双眼不禁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僧人,按理说寺庙应该和乐意接待他这种心事重重之人,随便说上几句心灵鸡汤让人有个安慰便可以获得不少香火钱,可没想到这老僧竟然竟然委婉的拒绝了他。
“佛家不是怜悯众生,解救众生脱离苦海为己任吗,大师怎么到我这还推卸起来了。”
老僧淡淡笑道:“施主心中既然无佛,佛自然也解不了施主心中之事。”
“大师如何见得我心中无佛呢?”黄三反问道。
“那敢问施主心中的佛,是何样子是何姿态?”
这话问的黄三一愣,他垂下眉角望着淡绿的清茶,喃喃道;“难道我心中无佛,佛就不度我了吗。”说罢将清茶一饮而尽,任由苦涩的茶香在口中蔓延。
老僧拎起茶壶又给他续上了一杯。
“芸芸众生,各自都有各自的苦恼。尽管佛道弘扬,可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依旧在苦海中苦苦挣扎,佛陀都在求功德圆满修成正果,更何况离不开人间烟火的凡夫尘子呢。欲之根源乃“得到”二字,众生无非想在尘世间活的更自在些罢了,贫僧若让施主放弃心中所欲,已解眼前之祸,岂不背离本源?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劫要渡,若自己都渡不过去又何必将希望寄托在一尊泥像之上呢。”
黄三微微点头,想起眼前的困境颇有些伤感道:“可有些事却非人力所及。”
老僧坦然一笑,道:“贫僧于清源寺修行四十余载,也算见过众生百态,知万物有灵更懂因果循环生死有命,所以贫僧以为众生之祸源实乃起于人心,即是人为又怎能说非人力所及呢,难不成是有天公佛仙阻扰?恐怕还是施主没有找对方向罢了。”
听到此言黄三不禁直起了身子,看来这位老僧和之前所见寺庙内自诩为高僧的骗子还真有所不同,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解开了他的心结。
“多谢。”
当黄三推开禅房的木门时,时辰已经日近中午,熏和的阳光透过林中繁盛的树叶散落下来形成点点金色的光斑笼罩着清源寺。
随着阵阵鸟鸣和寺中喃呢的佛音,整座落霞山都沉醉在这宁静淡雅的气氛中。
“苦尽甘来。”黄三轻笑了两声顺着山路离开了清源寺。
刚回到王府,寒秋一脸焦急的迎了上来,指着侯平有些温怒道:“大早晨你们两个去哪了,我让你看着他,你给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