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眼前这人吓人的气势吓着了,阿敏被强灌下药,反到安静了下来。冷冷瞥了一眼胤禛被刀刃伤到正在流血的手,阿敏努努嘴:“你伤着手了。”
胤禛低头一瞧,才见到手背刚被戳破的一道口子。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阿敏觉得心里面有根东西在抽搐,不由自主的又咯咯笑道:“活!该!”
胤禛放低手,紧盯阿敏双眼,心底阵阵绞痛。
不知是药力的关系,还是眼前那双眸子冰冷的力量,没一会工夫,阿敏便觉出疲惫,脑子也愈发迷糊起来。胤禛看着双眼开始打架的阿敏,听着她嘀嘀咕咕反复念叨着:“我不可能喜欢老古董……不可能……”直至渐无声息……
胤禛叹一口气,走出屋子,交待奴才们收拾屋子,将屋里能伤人的利器全收走,又反复强调格格身边不能离人,必须定时喝药,哪怕用强制手段,只要把药灌下去就行,便匆匆赶去了主屋。待得到太医再三保证,格格退了热定无大碍后,胤禛心中憋着的一口闷气才全吐了出去。
阿敏忽冷忽热,偶哭偶笑,时而清醒时而迷乱,足足折腾了五日。除了上朝,其余时间胤禛一直守在床前,阿敏断断续续的呓语着,胤禛只勉强听清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儿:爸……妈……贱……走……回……,这几个字儿,更让胤禛下定决心,待阿敏醒后,要将一切讲清。
时醒时昏的阿敏总是听到胤禛喃喃念叨着一个名字:“阿敏……”不是小敏,也不是明敏,是阿敏。这个名字,令偶尔清醒的阿敏隐隐生出一些猜测,脑子却总是晕晕沉沉的使不上力。
深夜,阿敏醒来。一睁眼,瞧见的就是倚在床边,满面倦容正打着盹的胤禛。一股热流袭上阿敏的眼眶,缓缓闭眼,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阿敏吸吸鼻子,再睁眼,正对上胤禛的双眸。
“醒了?”胤禛的眉头依然紧锁,探探阿敏的额头。等了片刻,见阿敏再无旁的动静,胤禛不由心内暗喜,这是几日来阿敏睁眼后瞧见他第一次沉默不语。胤禛高声唤人准备吃食,取过一旁备着的热水。“先喝点热水。”扶起阿敏,喂着喝了几口热水,放下杯子,掖好被角后,胤禛凝视了闭目不语的阿敏片刻,方才离开屋子。
待阿敏喝完粥,墨玉帮她擦过身,换过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被子,在院子中候了许久的胤禛才回到屋里。胤禛坐到床头,捻顺阿敏额头的几根凌乱的发丝,斟酌着开了口:“太医说你退了热,醒来就无事了。你这会子清醒的话,我有些事儿想同你讲。”
“我很累。有什么话,病好了……过几天再说吧,现在什么都不想听。”顿了顿,阿敏又补了一句:“你的样子也很难看,回去休息吧。这几天最好不要再来。”说完,阿敏翻个身,整个身子都蜷藏到了被子里。
过了片刻,才听到胤禛的声音:“醒了就好。好好歇几日再说。别再哭了,这几日,你哭的已经够多了……往后,爷都不想再见到你哭。”听到胤禛语速极快的最后一句话,阿敏闷在被中又哭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阿敏的耳边总是响起丫头们和耿氏絮絮叨叨的声音。耿氏几乎每日都来探病,送来各种各样的零食点心,讲着和丫头们大同小略的话。丫头们说多了,阿敏捂捂耳朵,或是直接打断就完了,耿氏的话,却让她不得不听。
——耿氏的人就跟她的姓一样,耿耿的,直率亲切。这位只比钮祜禄氏大三岁的耿姐姐,大约是四贝勒府里唯一个能令阿敏真心喜欢的女子。
这几日来,自己如何又哭又笑的闹着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骂遍了所有的人,叫嚷着要回家;又是如何的对胤禛不敬,睁眼见到胤禛不是拳打脚踢便是嚷叫着“滚”,胤禛又是如何好脾气的不与自己计较,没日没夜的候在身边……听多了,阿敏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真的是抽了一回疯,疯的程度还相当严重。
阿敏听着,脑中却拒绝思考。睡不着觉的时候宁可发发呆,发发愣,浑浑噩噩的躲在小院中养着身体。眼下,她只想远离一切真相和事实,拖得一日是一日。
小培子已经来过几次,每次都是传爷的同一句话:“好些了没?”每次格格也只回同一句令小培子咋舌的话:“好多了,再养几日,先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