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一直膝下无出,见她出生就没了亲娘,就把她记在自己名下,养在了身边。那宁姑爷和夫人一场热疫前后脚死后,宁家族中又没了人。表姑娘带着忠仆闭府守完了三年孝后,就跟着奶娘进京来苏府投亲。”
“据说这宁姑娘长得花容月貌,又是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只可惜命是个不太好的,犯了小人。这不,她进苏府还没有一个月,外头就传出了流言,说她是个命极硬的,不仅怕克,而且与克妻命的男子是天作之合……”
皇上心心念念就想让武定王娶个王妃,听到这个消息,如何会不上心的?
旁边的人听他把表姑娘的家世摊开说清楚,不少知晓姑苏宁家的,也就猜到了这门亲事后头的缘由了。
“这门亲事若是成了,苏家跟着光彩;就算那啥了,也只是折了一个表姑娘,怎么着都不吃亏。”
“是啊,是啊……”
酒楼里的客人都是大宅门里长大的,对这些弯弯绕绕都心知肚明。那姑苏宁家可是真正的名门旺族,祖辈还曾管过杨州盐务,可谓是要名声有名声,有钱财有钱财,只是子嗣上不顺,到了宁姑爷这一代已经是五代单传了。这表姑娘做为宁家最后一个主子,进京投亲只怕带了宁家全部的家当。
苏家再清高,也是要吃饭的,难道会看到金山银山不心动?
一些人叹息着这表姑娘的可悲命运;有些居心不良的已经开盘豪赌,赌这位表姑娘什么时辰死,怎么个死法。
各种议论中,被风雪盖白了的大红花轿终于停在了武定王府的门口。
王府的大门口上只有几条匆匆挂上几条半新不旧的红绸与两对大红灯笼,甚至都没挂住,红绸的一端被飞得四处飞扬,大红灯笼里的蜡烛还灭了一根,可见王府里的人对这门亲事的敷衍了事。
也是,十年里,几乎隔一年就要办一场婚宴,每次别顺顺当当,连活着进府门的新娘子都没有,谁有那心思来仔细布置?
王府大厅来道贺的各位大人们,一个个脸上的笑也没有几分真心,更不会对这不走心的布置说三道四。甚至好多人连白包的礼单都一并揣来了,等到一会儿喜事变丧事,马上就可以从怀里掏出来送个压惊礼,省得再跑第二回。
不少人还在心中腹诽,皇上年年坚持不懈的要给武定王娶妃,是不是变着法子让大家给武定王收礼?王府一年的一场喜事加上压惊礼,那可是不少的银子。
听到花轿平安到门口了,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好事的年轻人甚至都涌到王府门口去看热闹。终究,这可是第一个平安抬到王府的新娘子,万一是福大命大的例外呢?
至于,武定王为什么还没有出现,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
他们都知道,武定王心里只惦记着去世的原配,根本就无心再娶,这些年的婚事都是皇上赐下来的,容不得他拒绝。但虽然如此,武定王还是表达了他的不满,对婚事从不上门,对女方家里也是从不理睬。
这也是各家放弃了与武定王联姻的最大原因。
嫁过去的姑娘如果不能得到武定王的在乎,哪怕活着进了王府作了王妃,那又有什么用?
再说,宫里的皇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新一茬的年轻新贵们也成年了,与哪家联姻不比武定王强?
新郎缺席自然也就没有射轿帘、踢轿门之类的讲究了。
鬓角带着朵大红花的胖媒婆扯着嗓子大声喊了一句,“新娘子下轿。”两个送嫁的粗壮婆子立即伸手从花轿里把新娘子架了出来。
不少人看得清清楚楚,那身子单薄得能被阵风吹走的新娘子,是脚不着地的被人从花轿里架出来的,被架着迈了火盆,架着过了门槛,也架着进了府门。要是不看到新娘子时不时还微微挣扎着,他们都要好奇,这新娘子还有没有气。
看到平安进门,送嫁的人、前来喝喜酒的客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个新娘子还真打破了陆续十二年的意外诅咒,活着进了王府大门。
拜堂时,武定王也没有出现,众人依旧视若无睹,连小声的议论都没有。
司仪扯着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即压着新娘子一个人行礼。
到司仪刚喊完:“夫妻交拜。”
一直由着两个婆子架着像木头人一样的新娘子,突然发力,挣脱了架着她的两个婆子的控制,扯掉红盖头后,把胖媒婆推到两个婆子身上,撒腿就冲往礼堂外面冲。
胖媒婆爬在地上欲哭无泪,这一百两银子真个不好赚,下次她再也不要接与武定王府结亲人家府上的活儿,两个婆子更是被这突发状况吓得胆颤心惊,面无血色。
礼堂上观礼的客人们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要是婚礼会顺顺当当不出半点意外,那就不是武定王的婚礼了。
果然,送了个大红包,亲自来现场观礼还是很值得的。
这要是换个府,新娘子只怕还没冲出礼堂就被抓回来了,可是武定王府里对这门亲本就不在意,安排在这大厅里伺候的下人也就不多。苏家派来送嫁的婆子和媒婆又被新娘子那一推一撞摔得不轻,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客人们别说帮着拦下新娘子了,一个个见新娘子靠近就匆匆往旁边避,硬生生让出了一条大道来。他们都怕新娘子碰到了他们的衣角,或者往他们身上一扑一碰,到时候出了个意外,或者新娘子说几句不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