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人话说得很直白:“皇上,这场祸事是大家都不想的,但已经发生了,偏又叫那么多人看见了,姑娘家的名节就会受到影响,日后想要在京都里寻一门好亲事,可就不容易了。小女年后就要满十五了,可耽误不起,臣才想着,这场意外,不如就当成天意撮合,成其好事。”
他这话一出,如同一石击起千层浪,殿内一片哗然。
刚刚还庆幸儿女们并没有遭这场池鱼之殃的人,此时都不镇定了。他们自家儿女无事,不代表儿女的未婚夫(妻)没事;不代表儿女的心上人没事;不代表自家看中的佳婿(佳媳)没事!
若按这种说法,都要付起负责来,还不知道要成全(拆散)多少对。
果然来了,宁香莲在心中冷笑。
虽然她不认得说话的那位大人,但能进宫赴宴的最低也是从三品,他要求负责公子是伯府嫡子,无论从哪边来论,从三品之家的嫡女配个伯府嫡公子,应该也算是门当户对,相信两家出宫后坐下来细细商量,也不至于闹得很难看才对。
他为什么要急在一时,而且使用这么强硬的态度挑明,答案似乎只有两个,要么就是他想强求伯府这门亲,要么就是他也是这场混乱中的一个重要人物,想要实施宋言良失手之后的弥补措施启动更大的危险陷阱。
现在还有什么比算计瑛姐儿的亲事更狠的手段?
他们想直接毁掉瑛姐儿吗?
想到这,她脸色瞬间大变,双手紧紧揪住了楚长铮的衣袖,想要从他那里吸取力量。
“你怎么了?”楚长铮不敢用力掰她的手,只能低声劝着:“在担心什么?”
“我……我……”宁香莲急得全身颤抖,也不敢说破,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她怕原本无事的,却因为她的胡思乱想一语成谶。
见她不说,楚长铮顾及着四周的了耳目众多,也不好追问,“我陪你去偏殿休息?”这件事已经没了线索,短时间内也查不出什么,他们留下不留下关系不大了。
宁香莲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不要,我就在这等着。”
哪怕是风雪将至,她也要挡在前头,替他们遮风挡雨。
楚长铮知道她心里肯定有事,也不敢强求她,附在她的耳边低声与她说了那人的身份:“杜永年,怀远将军,与我平日素无往来。”
武将,与楚长铮没有积怨,可能他真的只是一片慈父之心,宁香莲只能用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
正顺帝扫了一眼大殿众人,待所有人都噤声之后,直接问了那个大家都能想到的问题:“杜永年,这两家联姻的事,不是你该与安庆伯私下的商量吗,为何求朕?”
杜将军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直言不讳:“皇上,他家儿子在大庭广众与小女摔在了一起,还撕破了小女的衣袖。若现在不能把他们的亲事定下,只怕一出宫,他们就会拿小女在人前露了点胳膊的事儿大肆做文章,不愿接受这门亲的。”
“杜永年,你别血口喷人,我们怎么会做那种卑鄙无耳的行迹?”安庆伯脸都气绿了,虽然他打心眼不想与杜家结亲,但有些事怎么能摊到台面上来说呢?
“那你是愿意认下这门亲了?”杜将军不在意他骂自己,马上问道:“那你可会保证,你们全家上下一定会对我家姑娘好,以后也不再提这件事?”
“你……”安庆伯脸急得赤红,嘴上却不敢应。
他是娶媳妇,不是请祖宗!
宁香莲开始还觉得杜将军说得有些有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这老父亲看似考虑得非常周全,但行事还缺点火候。
他这样硬来,不是结亲,而是结仇,能拦得了明面上的,还能挡住人家私下的小动作?
若他真为姑娘着想,图的男方情愿吗?
这真是老父亲考虑问题不周吗?
她的眼皮不停的跳了起来,连同之前被她硬压下的念头,越发地让她不安了。
果不然,也有几家有样学样,出来同样给自家儿女求赐婚。
有赞成的,自然有反对的。
杜将军冷笑:“皇上,您看,这就是臣所担心的。”
“杜将军,这婚可是结两姓之好,你这样岂不是在结仇?”太后问道。
旁边有人也附合道,附和道:“杜将军,就算安庆伯现在应了你,但长久的日子谁又敢保证呢?还是,两相情愿地好。”
“两相情愿?”杜将军撇了下嘴,“皇上,今儿出事的姑娘其中肯定是有订了亲的,您问问看,她的夫家在意不在意今天这出意外,即使夫家不退亲,可敢保证跟以前一样待她?成亲之后,不会冷落妻子,寻理由休妻?”
冷笑了两声,他直言:“他们之中也有订了亲的男子,只怕打的主意是原婚不退,反而要求今天出事的姑娘给他为妾!”
这话,很直白的说中了许多人的心思。
“这确实对女子是不公平的。”皇后叹息道:“皇上,也怪不得杜将军这般急着,哪家的姑娘不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么舍得。”
正顺帝瞥了皇后一眼:“那按你这么说,朕应该如他所言的那般,把他们之前的婚约都不算数,把今天的事当成老天做媒?”
“这……”皇后被怼了个正着,张嘴半天,也不应这话。
她若应了,只怕殿内一半人都要记恨上她了。
她求助地看向了太后,太后笑眯眯地道:“杜将军考虑得确实是在理,但也不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