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账目虽然没有出差错，可也有不少疑点，首先这三年的账目记录用的都是新木牍，这在道理上讲不通，前年的账目怎么可能用今年的木牍？”
两人也是被林火给震住了，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说道。
“这一点我已经看出来并且问过陈勇了，他说是前阵子着了一场火把旧账都烧掉了，今天看到的都是重新补录的，还有什么？”
林火点点头又问道。
“还有这账目的记录并非出自一人之手，笔迹各不相同甚至还有些潦草。”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表情上都看到了意外。
“这我也问过了，陈勇说三年的账重新补录工程量有点大，于是就多找了几个人一起做的，还有什么？”
林火又是点点头。
这下那俩人的表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其中一个有些无奈地说道：
“大人，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要我们说什么呀。”
“说点我不知道的。”
林火摊开手，很无辜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最蹊跷，据统计，凉州驻军八万，每三个月就会搞一次演习，需要朝廷额外拨出一笔钱来供应开销。”
那人纠结了一会，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林火不知道的。
“驻军演习很正常啊，这里边有什么问题吗？”
林火皱了皱眉头，关于演习的开销他也在账上看到了，会按照人头发放一定数额的补助，他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
“大人，演习是正常的，可每三个月就演习一次是不是有些频繁了？而且每次演习后都会有数百人阵亡，又不是打仗，怎么可能一次就会死这么多人呢？按照朝廷惯例，对阵亡的将士是有抚恤金的，这也是一笔额外的开支。”
两个账房先生交换了一下眼色，把他们最怀疑的一个问题说了出来。
“这我倒是没想到。”
林火揉着脑袋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有点奇怪了。
士兵演习自古就有，模拟两军交战和攻防演练，即便是假的，可数万人在一起难免会发生伤亡。
只是现在还属于冷兵器时代，除非士兵个个都是项羽那般武力值逆天的存在，否则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人？
就算倒霉死上三五个也能理解，可一次就死几百个，难道都是真刀真枪的玩命招呼？
每三个月就阵亡几百人，那一年下来得死多少人？三年又得多少人？
这数字一统计下来感觉比打仗死的人还要多了？
记在木牍上的也不过就是一串数字而已，可真正细琢磨起来，的确是太不正常了。
“接着说。”
林火觉得这件事可以算作一个突破口，看来这两个人的身份果然不是账房先生那么简单。
“按理说有将士阵亡了，这驻军人数就该随之减少，可每次间隔一个月时间这兵源就补充上了，这兵征得也太容易了。”
听完这番话，林火再度陷入了沉思，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漏洞。
他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屋外负责警戒的黑甲兵厉声问道：
“什么人？”
林火和两个账房都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窗外，模模糊糊地能看到有一个人影想要过来。
“回军爷，小的是驿站的驿卒，来给屋子里送点热水。”
那个人影听到质问后，躬着腰回答道。
“屋内无人传话要水，速速退去。”
黑甲兵举着重戟命令道。
那个自称是驿卒的人似乎是很想进来，点头哈腰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屋内几位大人辛苦了一天，也该喝点热水泡泡脚解乏了，这是驿站安排的，小人送了水就出来。”
他跟前的几个黑甲兵立刻把手里的重戟对准了他，直接冷冰冰地说道：
“最后一次警告，速速退去，否则杀无赦。”
驿站的院子算不上很大，但黑甲兵的声音很高，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只听到“咔咔”一阵乱响，其他的黑甲兵全都赶了过来，把那个驿卒围在了中间。
驿卒吓得两腿一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手里提着装热水的陶壶也掉在地上摔碎了。
“怎么回事？”
一个走上前来问道，听声音是黑甲兵的领队。
“大人有令，除皇上亲临，任何人不得入内。”
负责警戒的黑甲兵的确是很认真负责，依旧保持着随时进攻的姿势，甚至在回答他们领队的问题时也不曾改变。
“军爷，小人就是个送热水的。”
坐在地上那个驿卒哆哆嗦嗦说道。
“你速速离去，没叫你就不要靠近这边。”
领队看了那人一眼说道，随后又留下一队黑甲兵加强警戒，这才带着其他人离开。
林火在屋内看到这一切，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这个驿卒真的是送热水的吗？他才不信呢，没准就是王凡或者陈勇派来的耳目。
不过他是真的挺欣赏这些黑甲兵对于命令的执行力，只可惜回到长安他们就不会听自己的了。
想到这林火不禁有些羡慕刘邦，能有一群这么听话的部下。
“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说陈勇会在军演这方面动手脚，实际上并没有死这些人，只不过用这个当借口跟朝廷要钱？”
等到屋外彻底安静下来，林火才开口说道。
“账目上记得很清楚，这也只能是猜测，算不得证据。我们也只是希望大人能参考一下，并不想左右大人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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