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河水,穿滨海市而过。
临江南北,有许多酒坊,如“龙门海鲜坊”,“南洋酒坊”。
酒坊,就是专门经营酒实的船只,漂浮于江上。
无论是远道而来的游客,还是滨江本地的老土著,邀三五好友,穿着拖鞋短裤,轻松登船,就座船上,面对滨江浩荡无垠的水波,就能把酒临风,颇有范仲淹登岳阳楼的诗情画意。
“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这千余年前的诗句,瞬间让老滨江人,穿越历史的尘埃,想象着当年的故事。
在清代,滨江就有很多华丽的酒坊。
最为著名的是紫洞艇。
这是城西的紫洞一代,造出的一种平底的船只,却建造得如同富家的厅堂,华丽璀璨,不仅有色彩绚烂的雕梁画栋,还有文人墨客的水墨清图,点缀其间。
故紫洞艇又有画舫的别称。
传说,有一位书生,在紫洞艇里喝酒,直到深夜,喝得醉醺醺,徜徉于歌姬的莺歌燕舞之中,好不快活。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因为夏天的滨江颇为炎热,想要脱去外面的青衫,就在放下衣服的瞬间,手接触到船壁上,一副清幽的山水图,顿时,一股清凉,透过手指,传遍身体。
书生一个颤栗,站稳,这江上的船只里,怎么会有和冰一样透凉的画卷?
他注视着这副画卷,寥寥数笔,水墨渲染,似乎平平无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书生将整个手掌,伸向画卷。
奇迹出现了,手掌居然深入了画中,水墨盖过了整只手!
仿佛眼前不是一副画,而是一片浮动的山水云雾。
这山水云雾也果真动了起来,书生看得如痴如醉,又将另一只手伸入画中。
如山间清泉般的透凉,流过书生没入画中的两只胳膊。
书生着了魔一样,往前一栽,整个人,连同衣服,都没入画中,在船上消失了。
事后,书生的家人,以为他喝醉了,落水而亡,花重金,请了二十个水性好的渔夫,下江打捞了三天三夜,却始终未见人影。
从此以后,江上的数艘紫洞艇,没到歌舞喧嚣的深夜,只要艇上挂了水墨画,仔细观察,就能看到水墨的浓淡,随着歌舞的节奏,有韵律地变幻着。
歌舞正浓时,则水墨也仿佛在泼墨,歌舞渐渐散去时,则水墨变幻渐息。
有人说,这是那位喝了酒的书生,在边听歌曲,边作画呢。
清末民初,滨江西郊、东堤两地江面,也是紫洞艇密布的好地方。
夜幕降临,月光的清辉,洒满江面,依旧是歌弦不断。
到了日寇侵华的时期,紫洞艇渐微。
抗战胜利后,西郊、东堤开始有零零散散的几只酒坊,但热闹已大不如前。
知道九十年代初,西提江畔“海上乐园“出现了。
这是一艘引入外资的,合作经营的四层游轮,内部装饰讲究,既有中国的古典建筑的韵味,又兼具西方宫廷的华丽,可谓中西合璧,独具一格,在滨海掀起了一阵热潮。
步入游轮,这里不但有餐厅,还有酒吧,咖啡座,甚至九十年代很流行的歌舞厅,能容纳数百嘉宾。
每当明月漏出她羞涩的眼角,这艘多多功能的豪华游轮,就会准点驶出,慢悠悠地离开江岸。
在曼妙的灯光下,乘客可一边品尝美食佳肴,一边聆听悠扬乐曲。
兴致来了,喝上一杯红酒,邀请身边的舞伴,跳一曲轻快的舞蹈,也是好不安逸。
“这地方可真不错,你还真是会选啊。”
一男一女,轻轻碰了一下红酒杯,这清脆的声响,尤为动听。
这对男女,正是成宇和安蓉。
他们坐在甲板靠船舷的露台雅座,仰望那浩然明月一轮,而星空里,暗藏着迢迢河汉。
不远处,江岸的霓虹灯,倒影在江面上,流光溢彩,甚是绚烂。
“呵呵,是不是很有情趣呢?”
安蓉脸上乌青的伤痕,经过几天的用药,已经好了许多。
她穿着一身酒红色的吊带裙,脖子上是一条银色的狗牙项链,化着典雅的淡妆,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而一双点缀着亮片的高跟鞋,衬托出修长的小腿。
安蓉整个人,在船上昏暗的灯光下,闪现着暧昧的光泽。
成宇给两个空酒杯倒上酒。
“我来滨海一年多了,终日忙碌在事业上,不管是之前给王胜利打工,还是现在给自己打工,总之,这打工人的生活啊,就是累,也没得时间的心思,寻觅这等场所享受。”
“那可不行哦,”安蓉娇嗔地笑道,“我给你说了那么多酒坊历史,从清朝说道现在,就是要告诉你,滨海是一个极具文化魅力的城市,她的过去,让人沉醉。”
“她的未来呢?更让人憧憬,对吧?”成宇接着话说。
“哈哈哈,说的真棒,”安蓉对成宇举起杯子,“不愧是当老师的底子,说话真是好听着呢。来,干杯吧。”
成宇举起杯子,透过红酒,看到安蓉的模糊的身影,在杯中晃荡着。
他放下了杯子。
安蓉早已一干而尽,看到成宇的酒还在,奇怪地问道:
“我都干了,你没喝吗?”
“安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啊。”
“你是不是喜欢我?”
安蓉一愣,然后咯咯咯得笑起来,笑声和银铃一样,在成宇的耳朵边厮磨。
这一笑,越发显得安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