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骠骑大将军,居然在人前穿得跟玩泥巴的小娃娃一个样子,也难怪他的同僚会围住他哄笑。
一时间,知晚觉得自己的面皮都有些发紧发绿,一时后悔自己为了避嫌,换了表哥的布料子,又暗恼表哥怎么不会挑衣了。
好不容易待那些同僚走了,知晚赶紧过去小声道:“表哥,一会轿子就要起了,你趁着新人还在拜祭祖先,赶快去换身衣服吧!”
成天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挑着眉毛问道:“怎么?我穿得不好看?”
像他这样身材好,面相好的男子,穿什么不好看?就是同样一身的青绿,到了京城第一美男子的身上,也平添了几分仙气。
知晚难得有急得抠手的时候,只要想到一会新宅子那边的喜宴上,娘家桌子上一下子冒出三丛大大小小的青葱让人瞻仰,她就有点心里冒火。
于是她干脆使劲推着他往里院去,嘴里则哄着道:“表哥穿着自然好看,可是这布料不够名贵,这般场合,你若是穿到新宅子去,岂不是要被更多的人笑话?”
可任凭她使出吃奶的气力,成天复立在那里还是纹丝不动。
知晚没法子了,只能低声求着:“表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定然给你买独一份的布料子!”
成天复这时倒是脸上有些许笑模样,任着表妹推他去了后宅子换衣裳。
他由着小厮服侍在内室换衣裳的时候,忙了一早晨的知晚终于得机会坐下歇一歇,喝上几杯清茶。
一会,她也要跟着迎亲的队伍去新宅子那边。
得晴这边亲戚人口不算多,而袁家那边从北边来,人也不多,为了显得喜宴热闹些,甚至连桂娘这样的亲家都去新宅子那边喝酒。
袁家人说了,既然成了一家,不必拘泥旧礼,凑在一处办宴席,才显得喜庆。
等表哥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黛蓝配白色底,加同色暗绣的长袍,看上去的确是比青绿色沉稳了许多。
知晚觉得他搭着的冠不太好看,便去打开了一旁玉屏镶面的柜子,从一排金玉冠子里,选了个镶嵌彩贝珍珠的小冠。
成天复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一边扣着衣领,一边示意着知晚给他戴上。
知晚听着外面的动静,新人应该是快上轿子了,也顾不得避嫌,连忙走过去,将珍珠彩贝冠小心地扣在表哥的发髻上,再用玉簪固定,最后在发冠后系上丝线络子。
等固定好了,知晚上下打量时,才发现自己离表哥有些太近了,连忙想要伸直腰后退一步。
却不曾想,成天复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知晚被困在他的怀里,顿时困窘地低喊:“表哥……”
成天复发觉自己正在做什么的时候,指尖已经不自觉触碰到了她的脸颊,他顿了顿,一本正经道:“你脸上的胭脂没有抹匀……”
说着便伸出手指,略显粗鲁地涂抹她的脸颊……
手指点触之处,便如凝脂羊乳一般……他今日见了她时,便一直想这么做了,平日里已经很秀丽的姑娘,今日穿了一身明丽的俏粉,当真如初开芙蓉一般。
方才他的许多同僚缠着他,三五不时问起他的大表妹,就好像家里的妹妹都是给他们这些愣头青预备的一样,问得他真是有些心烦气躁。
而现在,娇艳的芙蓉花就在他的怀里,一双明澈大眼蕴含着水光,也满映得都是他。
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他一时心旷神怡,忍不住朝着她缓缓低下头……
可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急急来喊:“将军,快些出来啊!新人马上就要上轿了!”
这一喊,顿时惊醒了屋内半拥的二人。
知晚赶紧挣脱了他的怀抱,红着脸急匆匆往外跑去。凝烟方才一转头的功夫,就发现自己的小姐没了,正在到处寻她,看见她跑过来,赶紧道:“我的大小姐,夫人正叫你去核对单子呢……对了,你方才去哪了?”
不过知晚却抿嘴没有说话,直到快跑到门前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问凝烟:“你……今早给我涂抹胭脂了?”
凝烟愣神道:“小姐,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将腮涂红吗?我也只给你薄薄施了一层水粉而已……不过你现在的脸也够红的,应该不用再涂了吧?”
她说完这一句时,发现小姐不光脸红,连脖子和眼睛都有些漾着红呢。
如果说,以前知晚觉得成家表哥是正人君子一个,现在被他抹匀了“胭脂”之后,却不敢打包票了。
该死的表哥,难道还当她是小丫头在逗弄着她?
直到坐下吃酒时,知晚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她有些疑心,表哥方才朝着她低头是想干嘛?
若是没有人在外面喊,他们刚才可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表哥不会清晨起来时喝酒糊涂了吧?
嫁为人妇的曹玉珊看见了好友,赶紧与她一起凑过来吃酒,笑着打趣她道:“我下次再吃喜宴,说不定就是你的席面了。怎么样?你母亲有没有给你说亲?”
香兰坐在一旁无奈翻着白眼道:“哪用说亲,上赶子便有人带媒人来,可惜姐姐眼光高,一个都看不上!”
曹玉珊看了看香桥,觉得自己这位好友样样出挑。一时看不上人家,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这京城里能跟香桥相配的公子,也不过凤毛麟角那么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