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战场:“阿沐,虽然你为我们杀光了无怀祭司,但我们人数差距实在太大,如果援军迟迟不来……难道说,我们是被放弃了?我们……只是引诱无怀主力出击的诱饵?”

裴沐没想到,妫蝉竟然自己猜出来了。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正常。妫蝉是部族首领,自幼学习征伐之道,对其中种种谋略,她也十分擅长。

裴沐忽然感到了一种难言的羞愧。她也不明白这羞愧从何而起;也许是因为这是大祭司做出的决定,而大祭司的决定,即便她不赞成,她也感到其中有自己的责任存在。

她的沉默让妫蝉明白了。

可让裴沐惊讶的是,好友沉思片刻,便平静地笑了笑。

“我知道这一定是大祭司的决定。”妫蝉站起身,顺手抽出一旁死人的缺口刀,反手杀死了偷袭的敌人。

她说:“阿沐,你不要难过。如果是我在那个位置,或许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裴沐一怔:“阿蝉,你怎么会……”

“因为这就是首领的职责。谁都想两全,都做事的过程总是不能两全。而有些决定,有些舍弃……首领不做,谁来做?”

妫蝉弯下腰,温柔地摸了摸裴沐的头发。

她并不是个顶漂亮的美人,可那生机勃勃、永远不屈而坚韧的眼眸,比任何美人都更加出色。

“既然我们的职责就是在这里拖住无怀主力,那我相信,这就是今夜此战最大的意义。”

她拔起属于自己的长/枪,精铁铸造的锋刃已经有了缺口。

“阿沐,我知道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你已经做完了你该做的事,现在,我就去继续履行我的职责了。”

裴沐望着好友的背影。

这个背影唤醒了回忆,让她倏忽间想起了过去。

她想起了先首领,想起了她们两人的童年,想起先首领曾经说过,阿蝉继承首领之位不是因为她是首领的女儿,而是因为,她就是最适合当首领的人。

先首领说过,妫蝉最适合当首领,因为她能做出决断。

他也说过,裴沐最适合当祭司,因为她总能提醒别人,不要将任何牺牲当作理所当然,哪怕那牺牲十分微小。

裴沐抹了把脸,笑了笑。

然后,她站起来,背着她的小树苗,握着她的青藤杖。裴灵正寄托在小树苗里沉睡。正如妫蝉所说,这个小姑娘也努力完成了她的职责。

她走上前,走到妫蝉的身边。

“说什么漂亮话啊,阿蝉。”

祭司大人的声音,再度变得懒洋洋,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再次变得淡然又明澈,如被雨水洗净的天空。

“要打仗,就一起上。”她对好友粲然一笑,“我们在一起时,就该这样才对。”

妫蝉怔了片刻,也笑起来。这个笑容和以往任何时候同样开朗。

“好!”

她提起枪,裴沐则举起青藤杖。

长/枪飞舞似银练,巫力闪烁如星光。

血雨腥风,也无惧怕。

“我们也经历过许多艰苦的时刻,这一次只是更艰苦一些……”

“但是每一次,只要我们并肩作战,就总是会迎来胜利。”

裴沐狠狠一杖压下去,砸飞了一名举刀刺杀妫蝉的无怀将领。

妫蝉在一旁大笑:“你一个祭司,怎么打得这么莽!”

裴沐怒道:“你试试用完了巫力再打架,我看你能如何!”

妫蝉笑嘻嘻:“那不知道,我又没有巫力!”

忽然,东边的大地传来一阵响亮的号角。

仅有的尚未被攻克的城墙上,扶桑战士激动举旗,大呼:“援军来了!是援军――是首领的旗帜!!”

妫蝉一听,当即往上冲去。

裴沐跟在她身后,有点不满:“你不能一听别人的名字,就把我扔了!”

“那是援军!”

妫蝉一口气冲到城墙顶。

裴沐也耗费积蓄起来的巫力,支起了防御屏障。

她看见,在东方的原野上,大队人马如洪流滚滚而来。那明黄的旗帜上,除了扶桑的图腾标志,便是一个古体的“森”字。

为首的姚森一马当先,怒吼而来。

妫蝉再次大笑。

她举起武器,大吼:“扶桑必胜――”

裴沐望着这一幕,终于也笑了。只是她的笑淡得多,像被某种往事阻隔并过滤,于是只剩下一点代表欣慰的笑意。

她回身欲走,打算收拢下方战士,与援军汇合。

但电光火石之间,她猛然回头!

“阿蝉――!”

裴沐愤怒地、狠狠地撞了上去。

她的巫力在刚才已经被再次消耗,现在她只能用自己躯干的力量,狠狠撞上去!

砰――!

撞击声连接着一串沉闷的撞响――裴沐抓着偷袭者不放,两人一起从城墙上滚了下去。

裴沐虽然巫力接近于无,但她一点不情愿受苦。所以,她竟然硬是凭借着这股子咬牙切齿的劲头,恶狠狠地压制住偷袭者,把他当成了肉垫,接受了每一次翻滚碰撞。

而她本人倒是没有什么损伤。

偷袭者发出扭曲的惊呼:“你这个祭司怎么力气这么大――”

“我力气大怎么了,吃你家糜子了啊!”

两人翻滚落地,裴沐一把掐住偷袭者的脖子,看清他的样子:“你是……妖兽幽途?”

她对幽途并不陌生。此番相见,裴沐冷森森地磨了磨牙,狞笑道:“怎么,看人类打仗,你趁机来偷口吃的?”

幽途瞪着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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