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则继续凶巴巴:“好,不是玩具,那你做什么毁了我的养魂木手串?你送我的,我天天戴着,都有七年了,你却毁得彻底,这是哥哥会做的事么?”

她不知道,她口里的“哥哥”已经彻底被这个近似情人相拥的举动,给冲昏了头脑。

姜月章现在激动得心怦怦跳。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举动,却激发了他无穷的联想;从这个亲密无间的拥抱出发,他一时幻想他将幼弟娶回来,摆在房间里,成天四目相对、情意相通,一时又幻想他受不了自己这个哥哥的扭曲情感,逃得远远的,还有了心爱的女子。

最好与最坏的幻想同时发生,在他脑海里来回涌动,恰似冰火两重天,占据了他所有心神。他一时狂喜,一时狂怒,一时又悲伤彻骨。

所以,他只能分出一点点神思,喃喃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是故意的。”

他恍惚说道:“我从麓山回来,发觉你不在,又发觉你竟是将手串扔在家里,自然大为生气。那手串是你贴身带得最久的东西,我就用它来推算你的位置,想用魂术去找你,却因体力不支,总是算不准确。”

“我一时心急,反复推算,养魂木承载不过,便裂开了。”

他平平地叙述完这段。

一听他不是故意的,裴沐心里最后那点不舒服也就烟消云散。她开始高兴起来,觉得原来自己想岔了,其实哥哥虽说脾气不好,可对她还是真心诚意的。唉,她怎么能把他想得太坏?

通常而言,女孩儿的自我要求会更高一些。裴沐虽说女扮男装多年,却也有这一项品质;她一旦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兄长,也不顾自己的伤心、委屈都是真的,立即就感到歉疚。

“原来是这样,哎呀,哥哥你也不早说……不过,谁让你朝我扔东西发火,也不能怪我误会……”

这样不好意思的哼哼唧唧,就是歉疚的体现。

裴沐只以为自己是在忸怩道歉,顺便赖在兄长怀里撒个娇,享受一下亲情的安抚,却不知道……

她在他怀里软声哼唧几下,再抱着他蹭几下,险些让她兄长倒抽一口气。

姜月章僵着身体,火烫了似的,忽然将她推开一些。

“……既然是误会,说开便好。”他走开一些,重又坐到椅子上,姿势却有点僵硬,还别过头不看她,“阿沐,你去屋子里找找。”

裴沐是个快快乐乐的乐天性格,忧伤去得很快,此刻已经完全雨过天晴。她也没觉得兄长推开她有哪里不对――难不成还一直抱着?――所以,她只是笑眯眯问:“找什么?”

姜月章的姿态僵硬得很奇怪,睫毛不停颤动:“你自己找……是个惊喜。我重新拿养魂木做了手串,藏在你房里,快去罢。”

“啊,都说出来了,怎么能是惊喜?”

话虽如此,裴沐还是更高兴了。她不疑有他,立即抬步往房里去。

她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最后在被子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深红色锦囊,打开之后,正是一串养魂木珠串。这是一串深黄色的,比上一串成色更好,术法也更精细。

这也理所应当,七年前,她哥哥也才十九岁,魂术用得还没有那样好。

裴沐将手串戴在腕上,对着阳光,美滋滋地臭美了一下,又怀念了一会儿以前的珠串。不过,既然是哥哥无意弄坏的,那就没什么了。她过去还想过,她外出冒险、战斗时,也可能将手串弄坏,所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人是对的,那就好。

她磨蹭了半天,这才又走出屋子,回到院子里。

令她一惊的是,姜公子趴在那张桌子上,一动不动。

裴沐第一反应是:哥哥晕过去了。他刚才心跳就很快,一下子体力不支,也很有可能。

她立刻着急了三两步冲过去:“哥哥!我抱你去大夫那里……”

趴着的人动弹两下,抬起了头。他侧头看她,长发散落,俊美的面容依旧苍白,却又浮了一层薄薄的、古怪的绯色。

他望着她,目光有些放空,瞳孔也有点散了。吓了裴沐一大跳。

“哥哥,你方才是晕过去了么?”她弯腰看他,为他拂去面上碎发,又轻柔地摸了摸他的面颊与额头。

姜公子一直望着她,目光迷离。

“阿沐……”

他先是低低唤了她一声,眼里迷离的雾气这才慢慢散去,映照出真实的世界模样。就像他刚刚凝视的是一个幻影,是一个潮湿的梦境。

“……无事,不用找大夫。”姜公子直起身,低笑了一声,“手串看见了?可还喜欢?”

“喜欢!我原谅哥哥了。”裴沐爽快地点头,“哥哥这几日都没服药吧?快来,我帮哥哥弄。不过,如果你没带冰瑚散,那还是去你那边。”

“帮我弄,去我那边……”

他缓缓重复了这一句,神情和语气都有点古怪。

突然,他猛地扭过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似的长叹。

“我一定是疯了。”他喃喃道。

却又有一丝奇异的、满足的笑意。


状态提示:“姜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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