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挡那些兵的?”

家主已经在心里反复推算过了,每一次都是沉重的结果。他缓缓摇头:“不够,差得太远。”

姜夫人不说话了。

半晌,她又低声说:“可是大公子那里……”

她与姜月章向来彼此疏远客气,且她还很忌惮那人。她心里清楚,姜家这些年来之所以能在朝堂上稳稳当当,很大一部分是那大公子的功劳。他虽然是个病秧子,可心思深沉得吓人,姜夫人还偷偷想过,指不定就是他生得太妖孽,才要用身体康健来抵,才能平衡。

家主好半天没说话。

“我觉得,那孩子如果知道了,说不定……”

姜夫人等了好久,只等来丈夫的吞吞吐吐。她心里烦躁,催道:“说不定什么,大公子会如何?他手里要是有什么牌,就都拿出来,这可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

家主苦笑道:“要是让他知道了,指不定会真叫滟云嫁出去!”

姜夫人骇然。

“他敢!”她柳眉倒竖,怒声震动屋子里的每一寸空气,“以嫡女嫁与奸臣庶子,邀宠献媚?真这么做了,姜家何以立足!”

家主面色苍白。分明谈论的是自己亲子,他神色中却隐有恐惧:“我如何不知?可你不知道那孩子的能量,他……”

姜夫人愤怒至极:“他要是真有能耐,就现在去解决宇文逆贼,那我倒真心服口服!拿嫡妹去填,算什么本事?!”

家主却还是摇头:“这时候动手,中大家大族,谁都闷不吭声……”

姜夫人呆呆片刻。

她仔细地观察着丈夫的神色,甚至从未有这么仔细过。她凝视着这个男人,倏然意识到:这个丈夫,现在是靠不住的。她要保住女儿,必须靠自己。

姜夫人从来不是什么聪明人,但在该聪明的时候,她也能抓住那一丝灵光。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不找大公子,直接去找沐云。”

家主一怔:“什么?”

姜夫人十分冷静,甚至冷静得近乎冷酷:“沐云是个好孩子,他和滟云的关系十分要好。我很庆幸,我虽然不大喜欢沐云,却从没有阻止滟云与他亲近。”

家主有些明白过来。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以至于说话也艰难。

“你是说,让沐云……”

“这原本就是该他自己做的选择,我们本不该越俎代庖。”姜夫人冷冷道,“况且这姜府之中,能够动摇大公子的人,除了沐云,还有谁?”

“夫人……”

“沐云不会不管滟云。他是个好孩子,他知道姜家对他有大恩。这么多年,姜家对他这么好,难道他就白受着,当个白眼狼?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姜夫人越想越清晰,甚至抬手理了理自己微乱的鬓发,露出一点从容的笑意。

她望着丈夫那受惊的、无能的面容,笑着,柔声夸奖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夫君,你说呢?”

……

一切正如姜夫人所想。

姜府着人回了宇文家。偷偷地,在夜里,不叫世人看见。

八月,天气转凉。

又是秋雨,天色昏暗。

裴沐坐在窗边,反复擦拭一把匕首。她平静地想:实在不行……那过去之后,是马上杀了宇文父子更好,还是忍一段时间再做?

如果马上杀了,引起军中哗变,且不说世家,城中无辜百姓必然遭灾。

她向来以为自己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没想到有一天,她的举动能影响许多人命运。这究竟是阴差阳错,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修行上,她自幼被夸为天才,但在面对这复杂的世界时,她感到了自己的平庸。

她想得出神。

屋内烛火跳了跳,她才发觉门口站了人。

姜公子手里提着一样东西,静静看了她不知道多久。他的背后是一片绵绵秋雨,而他的面容如水墨氤氲而成,初看柔雅细致,再看又能觉出无数锋芒。

他瘦削如竹,随意披着深青色外衣,长发散落,眼眸深邃。

裴沐站起来,露出一个笑:“哥哥,我正想找你。”

他淡淡反问:“找我?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隐有一丝讽刺。

裴沐走过去,将他拉进屋中,再关上门。飘满秋雨秋风的世界,也随之被关在门外。

她想再点亮多几盏灯,因为兄长眼睛不好,光线暗了便什么都看不见。但他拉住了她,冷声道:“担心我是个瞎子?托你的福,药吃了几个月,我这残废也能看清多一些东西了。”

裴沐不生气,只无奈一笑:“哥哥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刺人。找我什么事?”

姜公子死死盯着她。从前他的世界是一片模糊,什么细节都只能靠他自己揣摩,现在他还是看不清,却总算能在很近的距离里看清弟弟的容貌。

……比他想象过无数次的样子,更美。

美得让他心脏灼痛:一半因为无望的爱,一半因为被背叛的愤怒。

“你……”

再开口时,他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像被戾气灼伤:“姜沐云,若我不做些什么,你是不是就要跑了?”

“……哥哥何出此言?”

姜公子咬牙切齿。他心脏一阵阵地收缩、绞痛,那种领地被人侵犯、世界秩序差点失控带来的焦躁与愤怒,让他几乎失去神智。如果他的身体有更多一些力量,他说不定会扑过去把这个人咬死――咬他的咽喉,吸干他的血液,彻底让他不能离开自己。

他竭力抑制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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