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棉的手,停留在黑色大门边缘,以这样的姿势,久久的凝望着相隔一个大厅的人。
“怎么了?不过七年而已,就不认识我了?”顾小楼歪着头,短发利落的刘海垂落下来,遮住她的半只眼睛,蒙上一层晦暗不明的阴影。
比起少女时代的顾小楼,如今的顾副总编,脱去了曾经青涩而稚嫩的味道,脸庞削瘦了下来,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一股凌厉的味道。她冲着叶棉,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时光从未造成一丝隔阂一般。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明亮又狡黠,只不过因着越发成熟的关系,又添上了一份敏锐犀利的职业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逆光的缘故,这样熟悉的神情,却让叶棉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是啊……”叶棉松开手,迈开了步子,漆黑的大门在身后自动合上。
地板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带着青白色的光晕。而室内又是三面宽敞明亮的玻璃墙,加上头顶透明的天窗,原本就十分宽阔的大厅,在天光的映衬下,越发通透而开阔。
叶棉并没有刻意的控制自己的脚步,只是她的步伐惯来十分轻灵,踏在玻璃上,也只偶尔发出几声清脆又细微的脆响。
她漆黑的眼眸,紧紧的锁住顾小楼,沿着一条笔直的线路,直直的向顾小楼走去。
在这样紧密的注视下,顾小楼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叶棉的眼睛。
顾小楼一直维持着双腿交叠、单手撑着下巴的姿势,但眼瞳却随着叶棉的靠近,越发的缩紧。而伴着叶棉偶尔和地板击撞出的踢踏声,顾小楼的耳朵甚至微微的动了一下。
叶棉走到玻璃桌几前,顿了顿脚步。一折身,落座在顾小楼的对面。
被这样近距离的打量着,顾小楼也丝毫不见着恼。她就那样撑着头,任由叶棉打量着,时不时俏皮的眨眨眼睛。一直耐心的等到叶棉收回视线,顾小楼才悠悠开口:“看出什么了没有?”
“嗯。”叶棉语气淡淡的,却没有丝毫疑虑的开口,“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是么?”顾小楼摸了摸自己尖尖的小下巴,瘪了瘪嘴,“每天看着自己。倒是感觉不到什么变化呢……”
细看之下,叶棉才知道刚开始的违和感出自哪里。
在叶棉以往的印象中,顾小楼一向是个活泼而又率性的野孩子。而现在。却是套上了黑白色的经典职业裙,仿佛被束缚在了一个画好的圈圈里,说不出的别扭。
顾小楼的肤色依然是小麦的颜色,比起从前,却还是浅了一些。而且也没有那种健康匀亮的光泽,好像纯粹是每天这么晒太阳晒出来的。她的骨骼一贯是那么小巧,却失了灵活的意味,单从肌肉和关节的紧密程度看来,应该很久没有进行过剧烈运动了。
曾经的开朗和活跃,现在更像是脸上的一张面具。
而这张假面。依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比起我,你才是变化更大的那一个吧?不过是几年不见而已,居然直接抛弃了人类的身份。变成了一个……血族?”
最后那两个字,轻轻巧巧的从顾小楼口中吐出的时候,泛着一种莫名的冷意。
然而顾小楼脸上的笑颜,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宛如这只是最平常不过的寒暄罢了。
顾小楼手上的通讯仪忽而响起。她低头看了一眼,习惯性的轻声道了一句“抱歉”。而后接起。
“副……副总编!您没事吧?!”守卫喘着粗气的声音,从通讯仪里传来,“抱歉,之前说过的那位小姐,我们没能成功的拦住……现在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在我这里哟。”顾小楼笑眯眯的打断。
“啊?!”通讯仪里顿时一片惊慌,“副总编!我们很快就上去了!您一定要坚持住!”
“不用了。”顾小楼轻巧的回绝,“你们歇着去吧,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事实上,这位小姐,的确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大约是太久没见,她有些激动,才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吧……”
“可……可是……”守卫的声音明显有些迟疑,但顾小楼的语气太确切,倒是让他们没有什么坚持的理由了,“好吧,副总编,如果有事,请立即联络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的。”
“嗯哼,我知道了。”
叶棉全程听完了对话,看着顾小楼挂断了通讯仪,不禁微微一笑:“知道我是血族,还这么大意?”
“这又有什么关系?”顾小楼摊手,露出一副无奈叹气的模样来,“反正以他们那种水准,不管来几个人,对你来说都是砍瓜切菜的事情吧?”
“不要把我说得好像目无法纪一样啊……”好歹密党和联邦上层也是合作关系,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这么正大光明的砍人吧?
“开个玩笑而已,不必那么认真吧?”顾小楼摸摸下巴,一副“真无趣”、“开个玩笑都不可以”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没有否认叶棉的话……好像在她眼里,血族确实是一群目无法纪、从不将人类的生命看在眼里的野蛮种族。
意识到这一点,叶棉脸上的笑容稍淡。虽然控制自己的表情很容易,可在曾经熟悉而亲密的朋友面前,维持那副虚假的面容,让她从精神上觉得疲累。
相反的,顾小楼却好似习以为常……或者说,乐在其中的样子。
“真的生气了啊……”顾小楼的观察力足够的敏锐,不然也不会做新闻媒体这个行当了。这种时候,再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