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再饮一杯无?”
魏征却不是那种擅长作诗之人,一辈子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是做,对于罗云生这种喝酒便能作诗的少年,本身就带着三分喜欢。
听闻罗云生劝酒,哈哈怅然大笑,以诗佐酒,自然要畅饮一杯。
二人酒至酣处,魏征终是忍不住开腔问道:“小子,你且与老夫说说,你心中的能够突破乱世之循环的法子,让老夫心中有个念想。
老夫自忖才华有限,但古人云,朝闻道,夕可死矣,知道比不知终究是要强上许多。”
罗云生苦笑道:“今日绿蚁颇为上头,出了侍中府门,小子说过什么,可是不认的。”
“你终究是少了份人臣的担当。”
魏征皱着眉,看着小家伙坚持的模样,最终点点头。
“其实有些话,都是废话,我不说您心里其实清楚,古往今来,王朝覆灭,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原因,土地兼并、异族入侵亦或是世家权贵谋反而已。”
罗云生笑道。
“但其实偌大的王朝,只要开创超过百年的基业,便可做到民心归附,不至绝境,国家不至于崩塌,小子今日之言,只谈国,不言君主之家事,望魏公莫怪。”
魏征不由一愣,他没想到罗云生竟然在这方面竟然与自己不谋而合,其实对于魏征这种从乱世之中,走出来的贤臣来说,谁做君主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要的无非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而已。
当下点点头道:“汝说的有道理,这天下又不是君主一家的,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只是这自古以来,天下便有君主,只要是一家之天下,便有贤,有昏,难逃覆灭之路。”
“谁说自古以来,君主是一家的。”
罗云生抖了个机灵,趁着魏征尚未发怒,赶紧严肃道:“君主制是历史的进步,甚至很长时间都会存在!但是其实你们已经探索出一种制度,防止君主昏聩不是么?”
顿一顿,他又沉声说道:“三省制度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君主昏聩,但是君君臣臣,忠孝二字,面对昏君的时候终究让臣下无力,况且上行下效,君不贤,臣下也十有八九,会有贪污、无能之事,是故,国家承平日久,腐朽益甚。
魏公做的起码有一点是非常对的,君乃国家之源,欲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
但一味要求君主其实是不够的,真正走出败亡之路的道理,在于民,若是以朝廷喻之,君与朝廷为舟,吾等为舟,百姓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想解决覆灭之忧,自当先解决百姓之困。”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魏征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这话说的太好了,此乃先贤荀子的话,可是自古又有几个人能注意到这一点呢?
二人佐酒,边饮边谈,罗云生忍不住吟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罗云生所谓的废话,让魏征对于自己所行之事豁然开朗,自己多年所做之事,有意无意的,不都匡扶百姓么?
只是他却是从怜悯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从未与国家安危联系起来。
若是正如罗云生所言,国家覆灭,其实与百姓息息相关的。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这句话说得不就是一个黎明百姓可以欺辱,但是千千万万百姓便是天,欺天乃是亡国之祸。
若是说之前,魏征只是将罗云生当做聪慧的少年,现在魏征则是将罗云生当成治国老成的大臣,甚至他觉得罗云生应该坐在在政事堂亦或是弘文馆,给天子授课。
对于魏征这种站在巅峰的臣子来说,人生中再也没有比能得到点拨更快乐的事情了。
魏征只觉得神清气爽,求学的yù_wàng从心底喷薄而出,让他越发的神采奕奕。
而且罗云生只是理论,魏征却实践经验非常丰富,二人从民生、律法、经济、战争发发面面谈论起来,结果一直说到天亮。
期间没良心煤都换了两次。
“小子,来来来,你我去榻上继续!”
别看魏征一把年纪了,求知之欲还真的强烈。
罗云生却摆摆手道:“魏公,文武之政,布在方策。
其人存,则其政举。
其人亡,则其政息。
想要千秋万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能做的只是顺应潮流,给后人埋下种子而已,强求不来的。
这也是小子为何有心,却不肯坚持的原因,因为这是一条徒劳无功之路。”
“你这小子,怎么这般泄气,刚才谈及民生、商业,你不是都说的头头是道吗?”
魏征正在兴头上,哪里肯放人,“老夫为官多年,知道你所言之物,若是能推广开来,势必会打造一个偌大的盛世。”
“魏公,此言差矣,吾义弟年幼,正在长身体呢。”
罗云生尚未开口,一旁却有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
二人吓了一跳,却见是李承乾和李治兄弟二人,以及徒弟杨明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书房里。
尤其是李承乾,又跑了一趟,也不嫌弃麻烦。
李承乾托腮,李治和杨明空拿着小本本飞快的挥舞,一如当年在罗家庄的模样。
“你们何时来的?”
魏征奇怪道。
“你们涮羊肉吃到一半的时候。”
李承乾绝望道:“说实话,三个大活人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