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饭点的时候,赵恒也从卫所回来了。
也许是知道了他们正在商议的婚事,赵恒那平时冷漠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一抹不自然的难为情。
看着他的样子,惹得众人又是一通笑。
赵恒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依旧沉默寡言的样子。
彤嫣看了他两眼,赵恒竟然装作毫无察觉的别过了头去。
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对她不满意。
彤嫣倒是无所谓,嫁人嘛,也都差不多的样子,丈夫白日都忙于公务,也就晚上回来用个膳睡个觉,一年里除了逢年过节还有沐休的日子,都是如此往复循环,只要不像何来富那样的嗜赌嗜酒,日子都能过得不错。
况且赵恒长得也英俊潇洒,也是文武全才,也……
彤嫣微微一怔,她为什么要说也字。
丫鬟们摆好了席面,男女不同席,平阳侯夫人与赵柔携着她往里间去了。
雍王与平阳侯聊得尽兴,二人还高兴的喝起了酒来,整个外间都是二人的大笑声,喝得尽兴了还划起了拳来。
平阳侯夫人也高兴得很,感慨的抹了眼泪道:“好久没见侯爷兴致这么高涨了,想来王爷这些年也没这么高兴过了吧,真是造化弄人啊。”
可外间的笑声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哭声。
两个大老爷们,竟然喝醉了掉开眼泪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头痛哭,赵恒无奈的只能劝着两位长辈不要再喝了,让丫鬟把酒都撤了,端些醒酒汤来。
彤嫣听得有些心酸,一个是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是保护不了自己唯一的亲妹,再怎么位高权重,也高不过帝王的至高无上,不过都是被命运所玩弄的人罢了。
平阳侯夫人这会倒是释然了,笑道:“都一把年纪了,喝醉了倒又变成孩子了,真是的。”
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平阳侯夫人让丫鬟小厮们扶着侯爷与王爷去屋里休息了,她眼角藏不住笑意的朝赵恒招了招手,让他带着彤嫣去园子里转一转,消消食。
赵柔很有眼色的说自己困了,赶紧闪人了。
赵恒还是很不好意思,彤嫣倒是落落大方的朝平阳侯夫人笑了笑,平阳侯夫人见她如此不见外,笑得更欢了。
二人出了院子,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过于的安静。
还是彤嫣先开口道:“上次你找了程世子来帮我,谢谢你啊。”
赵恒略微一愣,才反应过来她在说给自己送信的事情,他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时候该亲自来的,只是有些事绊住了,所以才委托了程淮。”
彤嫣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那你有没有请他吃饭啊?”她促狭道。
“说来此事也是奇怪。”他回想道:“本来事先说好要我请他吃饭的,结果他后来又说小事一桩不必了,还说谢谢我,他向来说一不二,不是说场面话的人,我也没再坚持,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彤嫣的心无可抑制的狂跳了起来,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赵恒诧异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彤嫣抿着嘴摇了摇头,眼睛里带了丝丝笑意。
赵恒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起来一会难受一会高兴的。
彤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好像一想到程淮,自己的心情就无法控制了,一会阵阵涟离,一会风起云涌,有时好像有蚂蚁在心上爬来爬去,有时又好像有一支羽毛轻轻的拂过心间,既痛苦又雀跃,可真是矛盾极了,她,这难道是病了吗?
她用双手捂住了脸,然后舒了一口气,对赵恒笑道:“表哥平日除了忙些公务,还喜欢做些什么?”
赵恒想了想,“也没什么,闲暇时不过练武看书罢了,你呢?”
彤嫣点了点头,“除了上课,我平日里就是练练字看看闲书。”
他们二人又恢复了安静的气氛,彤嫣心不在焉的赏着园子里的花木,赵恒仍旧是冷峻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彤嫣看了赵恒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很明显他们两个没有什么可说的,若是成了婚要过一辈子,可还真是相敬如“冰”了。
打道回府的时候,雍王的酒已经醒了,父女二人与平阳侯一家告别后,坐上了马车。
雍王瞧着彤嫣闷闷不乐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是赵恒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彤嫣干笑了两声,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阿爹,我和表哥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无话可说,您和阿娘在一起,也这样吗?这样真的能过一辈子吗?”
雍王被她这一问,给噎住了,半晌才道:“你们现在只不过才见过几面,等日子久了就习惯了,也就有话说了。”
彤嫣坚持的问道:“那您和阿娘呢?”
雍王又出神了起来,眼神逐渐变得癫狂,喃喃道:“柔儿,我好想她,我恨不能的永远陪在她身边,不用理会所有世俗的约束。”
他露出了一个陶醉又疯魔的笑容,仿佛又开始回忆起了他们那些短暂又甜蜜的日子。
彤嫣噘着嘴,很明显阿爹与阿娘在一起,是有说不完的话呢。
连着几日,彤嫣都心事重重的,她在想如何才能不伤害任何人的,推掉这门婚事。
恐怕她这想法若是让别的女子知道了,肯定有很多人都会说她不知好歹吧。
可是这婚要是不退,她这心里实在是难受的很。
不说身边服侍的人发现了,就连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