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怎么忙到这么晚才过来,可要好好注意身子才是。”她慈祥的笑着。
皇上恭敬的行礼后,走过来扶着太后坐下,自己也一撩袍子也坐在了桌子前,含笑道:“让母后久等了,手头有点事,就来的稍微晚了点。”他抬手摸了摸眼前的碗,扬了扬眉,“还好是温乎的,入秋了可不能吃冷饭,若是母后觉得冷了就让他们撤下去再热热。“
太后笑容僵了僵,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刺耳呢,好像是她嫌他来的慢了似的。
“布菜吧。”太后看了皇上一眼没有多说,只是温和的吩咐了宫女。
一时之间整个仁寿宫鸦雀无声,不闻碗箸之声,就连布菜的宫女们衣袖摩擦的声音都几不可闻。
待二人都用完膳后,宫女们伺候着用茶水漱了口,悄无声息的将桌子都收拾干净了。
太后与皇上起身坐在了榻上,中间摆着几,宫女们又赶紧上了茶水。
二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最终还是太后先笑着开口问道:“圣上可是公务都忙完了?”
皇上端起茶水来呷了一口,摇头缓缓道:“哪能忙完呢,这折子如小山似的,批了一半又堆满了,没完没了的。”他放下了茶碗,也不想兜圈子了,叹了一口气,看着太后直接道:“母后有事便直说吧,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
太后一愣,眼眶微红的埋怨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做娘的想自己儿子了,见见面还不成了?”
皇上只是垂下了眼眸,淡淡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瞧着皇上无动于衷的样子,太后心里既不悦又难受,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拿帕子沾了沾眼角,嘴里喃道:“罢了罢了,自己生的,自己受着。”
可皇上依旧和个木偶似的,麻木的垂着眼。
太后心里的火气不打一处噌地冒了上来,她深吸了两口气才勉强按捺住,殿中寂静无声,正能听得她隐隐的呼吸声。
她闭了下眼睛,淡淡道:“听说雍王入宫了?”
“是。”皇上干脆的答道。
“是为了昭阳的婚事?你答应了?”太后皱着眉头。
皇上自嘲一笑道:“母后既然都知道了就不必再问了。”
太后捂住了心口,拿手指着皇上,喘息着厉声道:“你别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我是你的母后!”
想到前些日子太后刚被薛家气病了,皇上也不敢再过分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柔了语气低头认错了。
太后斜了他一眼,但还是面色微霁的消了些郁火,她语气冷冷道:“你莫不是昏了头了?魏国公与雍王府怎么能结亲?前些日子我就知道他们交换了庚帖,本来雍王属意平阳侯世子赵恒,不知为何却突然换成了魏国公世子,这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呢,你倒好,不想办法黄了这门婚事,倒还答应了雍王赐婚,你怕不是这皇位坐的太过安稳了?!”
殿内无一人敢出声,都纷纷跪了下来。
皇上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她大喘了几口气,端起茶杯来抿了两口,冷静了一下道:“明日圣旨就不要下了,正好后天南疆使臣就来了,你就说太忙了,等使臣走了后再说。”
看着皇上闷不做声的样子,她抬高了声音道:“听见了没有!”
皇上静了片刻,一字一顿道:“恕难从命。”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结。
太后气极反笑,她的眼神逐渐失望了起来,平静道:“你现在是坐的是皇位,一失足成千古恨,任性行事的后果就是一个死字,不单你死,我也得死!魏国公不似别的世家,那可是开国的功臣,你父皇在的时候,边关还起了战时,魏国公与雍王顺理成章拿到了兵权。雍王手中的兵权已经好不容易的交还回来了,我还颇为忌惮着雍王,而你却在这个时候让魏国公与雍王府结亲,难道不怕他们势力过大吗?”
皇上僵直的身子缓了下来。
她以为皇上听进去了,脸色刚舒缓了下来,却听闻皇上突然问道:“您到底对皇兄有没有感情?”
太后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扯着嘴角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雍王是我一手养大的,自然少不了感情。可是我先是天下的太后,后才是他的养母,自然是要把私人情感丢于一旁。”
“所以即使皇兄舍命救您,舍命救我,您也可以不放在心上吗?”他直直的盯着太后有些混沌的眼眸,似是要看清她的内心一般。
太后嘴角嗫嚅几下,躲开了皇上那炯炯的目光。
皇上嘲讽一笑,摇了摇头,”所以为了怕皇兄威胁到我,哦不,威胁到您的位置,您就使了这样见不得人的手段,逼皇兄把兵权交出来吗?“
殿中的宫女内侍早已尽数退下,只有太后贴身的宫女吉玉与皇上身边的内侍同福还硬着头皮站在一旁伺候着。
这宫里的人各个都是人精,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心里都有数的很。掉脑袋的事儿,可没人愿意听。
皇上这话如惊雷般在太后的耳边炸裂,“你,你知道?”她惊恐的看着自己儿子不屑的样子。
她做的这么隐秘,就连雍王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
没错,雍王的腿是她派人废的,在战场上。
那场战役若是胜了就是最后一场仗。
凭借着她对雍王的了解,就算雍王废了腿脚也绝不会输掉这场战的,所以她才敢大着胆子买通了人,趁雍王战况焦急之时……
她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