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了朝堂,阮仲容大踏步走向康寿宫。
岑柏见他头也不回直接走了,心里忍不住摇了摇头,想必这位世子殿下失望透顶了吧。
就今日这局面,但凡有忠良之心的人,谁不失望呢?
今日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帝这是持作壁上观的态度。
他既没有大力表扬阮仲容彬州治雪有大功;更没有大力斥责定国公庇佑亲眷,任他以权作乱。
待到阮仲容走到康寿宫,太皇太后忍不住紧紧抱住他,就像害怕这是梦一样。
今日她就听说世子进京一事,左等右等也不见他来,太皇太后等的心急如焚。
这个孩子,可是被她视如珍宝般的存在。
阮仲容一直笑着说,“皇祖母,您看,容儿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太皇太后慈祥地拉着他的手,眼里蓄满了泪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很担心你,你回来了,我这心啊,就自在了。”
阮仲容知道这世上最关心他的人,除了父亲就是皇祖母了。
他不喜欢皇祖母为他掉眼泪,这个女子,也曾叱诧沙场,气吞山河不逊于男儿。
他抬手也皇祖母拭掉了眼角的泪水,拉着她要坐下。
南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祖慈孙孝的场面。
一种嫉妒心疯狂地在他心里极速生长起来,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好的东西,都被他阮仲容拿走了?
银虎军是这样,皇祖母的偏爱也是,明明他才是皇祖母的亲孙儿。
是因为他没有父皇吗?皇祖母爱过父皇那个孩子吗?
可是,桓王对阮仲容爱如上次般深沉,而父皇呢?父皇把他当做狗屎一般看待!
他们父子之间,从没有感受过那种父子融洽的情景。
想起他十岁那年,明明是太子,父皇却仍旧惩罚他跪在宫门外。
整整一天,他只觉又渴又饿。
夏天的太阳那么毒辣,烧断了他们父子之间微弱的温情。
若不是那天婉柔姐姐不顾旁边侍卫劝告,坚持给他水喝。
如今的他,哪里会是什么南帝,只怕不过是一缕孤魂罢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南帝正转身想走。
只转了个身,南帝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他大踏步走进院内面上笑意吟吟,只亲切喊着“皇祖母,皇祖母,孙儿来看您了!”
太皇太后一听,也有些高兴,这些日子以来,南帝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很听她的话,一改往日颓靡之态,每日按时上朝,也时常过来与她说笑解闷。
这到底还是亲孙儿,再怎么坏,也有血缘关系。
梁氏想着,若是南帝还有救,肯听话,那他这个皇帝还是可以做的。
若是他依旧那般,这天下就该给有能力的人接管。
既然南帝变了,不妨再看看他到底变好还是变坏。
此时,阮仲容正在喝着鸡汤。
他依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似乎全盘不惊讶。
南帝进来时,还像个孩子般,非要拉拉他皇祖母的手。
太皇太后也高兴,始终是盼着他变好多一点。
阮仲容这才起身行礼,“仲容见过陛下。”
南帝一改今日在朝堂上冷漠的态度,赶忙过来扶起他,嘴上说着,“仲容堂哥不必如此拘礼,此处没什么外人,你我本是兄弟……”
阮仲容听到“兄弟”二字,只觉讽刺,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不过,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既然要演戏,那得做全套才对。
“陛下说笑了,君臣有别,无论在哪里,您都是君,我只是臣。”
这话说的谄媚,语气却不对劲。
二人四目相对时,眼神如别有一番深意。
太皇太后看出些端倪,也不戳破,只打个圆场。
“好了好了,兄弟多日不见难免会生疏。总之,别干站着,先过来喝碗鸡汤,暖暖身子。”
二人见状,就此作罢。
南帝捧着鸡汤,大口喝起来,嘴上忍不住咂咂嘴夸赞,“皇祖母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鸡汤可比御膳房做的好喝。”
阮仲容倒是安静地喝着,却也在暗中观察南帝的行为。
总觉得不对劲,南帝是什么货色,他还不清楚吗?
2眼前这一切,都是,装的。
只是,想从皇祖母这里谋取什么?
莫非,为了银虎军的兵符?
想到这个,再看看南帝,阮仲容愈发坚定起来。
是了,一定是兵符。
天真,他以为兵符是皇祖母赐给他的吗?
那是他一刀一枪,用手去拼杀出来的。
如此阻拦,实在去不得。
又觉今日上朝如坐针毡,他早就想抛弃这个棋子了,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但如今他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局面,只觉一股心火往上直冒。
但若是此时表现出任何异常举动,都可能成为自己的致命项。
“国公此时想走,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人知道?”
胜远侯阴阳怪气地在一旁说道,他早就看定国公非常不顺眼了。
章孝正即便此刻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也做的一丝不苟。
他只是淡淡笑着,朝堂上行了一礼,“胜远侯说笑了,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只是避嫌而已。毕竟,这人确实是我母舅。”
叶悯生听到这句话,还想再大喊大叫,就有侍卫立马上来堵了他的嘴。
南帝也快坐不住了,他仿佛只是来看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