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得了份差事也顾不上江予初。
江予初也正乐得清宁。
这日正百无聊赖,莫学恩便盈盈跑来,说是宫里烦闷,邀江予初去天水居小坐。
江予初也正想探探大煜各色路子方便后续行事,便爽快应下了。
“王妃这是准备出门吗?”两人还未踏出府门,莫辞已儒雅浅笑现在身后。
江予初顿了顿,静静转身低应了一声。
莫学恩仍是一常的清澈笑意,“我们准备去天水居,皇叔可要一起?”
莫辞微笑道,“我就不去了。”
说着,又做出一副深情温柔模样,盈盈望着江予初交待了句,“王妃早些回来。”
江予初也没有多加相邀,本就瞧不上他这副“温润”做派,平日在外却还得配合他装着神仙眷侣,实在心累。
待两人背影渐远,莫辞面上笑意也渐凝,转身之际眸色瞬沉。
沉沉道:“想办法把王妃去天水居的消息传给泽恩。”
语至此处,莫辞目光愈发阴沉,“一旦闹开便去江家通传两位舅兄,明白吗?”
夏芒静退两步,拱手应下……
天水居
待莫学恩和江予初入了门,一男子在街道对面的小摊旁悄然转过了身,目色沉沉紧盯着门口。
两人前脚踏入,门口又盈盈走进一对男女。
摊边男子目光微微一凝,瞧清后,面上莫名添了几分邪笑,随即便转身而去。
天水居不同于旁的茶楼酒馆,相传是由朝中重臣庇护,已开业百年却经久不衰。
此地素来只接待朝中官员、家眷,以腰牌为证方能踏入。
室内共三层,一楼小曲儿、说书、食膳、瓜果点心,各色俗物无一不全。
二楼品茶插花、填诗作赋,一通雅集倒也清心。
三楼则是朝中重臣相聚之地,畅谈朝中大事、抒发心下感慨。
莫学恩拉着江予初径自上了二楼,于窗前落了座。
江予初静静望着桌前花里胡哨的插瓶,眼下掠过几分嫌恶。
“二公主万福。”
方才跟着入了门的男女于桌前行了半礼。
江予初闻声回眸,男子浅浅笑意,面上无疤,那便是江怀宇了。
只是这姑娘……
江予初不识,不禁迟疑了片刻。
“怀宇哥哥!”莫学恩抬眸间满眼充斥着笑意,欣喜得如同湖中泛起的粼粼波光。
起身径自蹦到江怀宇身前,扯着他的衣袖,满目期待,“怀宇哥哥,同我们一起坐罢!”
江怀宇身边的姑娘微微垂首,懂事地躲了两步。
江怀宇尴尬笑了几声,木讷地抽开了手,往姑娘身边略挪了挪,“谢公主。”
莫学恩这才瞥见他身边的姑娘,只那么一眼,神色又瞬沉静起来,“池昭姑娘也有兴致前来品茶啊。”
池昭,年二十,礼部尚书嫡女。
出身这样的家庭,池昭自是学了一身的文人风气,一举一动皆透着优雅温善。
今日这身藕色上衣搭着浅杏色百褶长裙,更为其添了几分温柔。
瞧着各色反应,江予初心下已明白了几分,伸手将插瓶挪开眼下视线,低声道,“二哥请坐。”
江怀宇眼神静静望向了池昭,见她略点了点头才落了座。
小二送来茶壶点心,“老规矩,几位常点的蒙顶甘露。”
几人静静坐着,也不再玩笑,氛围着实有些尴尬。
池昭回眸间使了使眼色,身后婢女呈上一个雕着精致花鸟纹饰的红木匣,静静送到江予初身前。
“木槿,这是给你备下的新婚礼。头些日子我着了风寒,怕过了病气不敢轻易叨扰。”池昭字句轻柔得如同榻上棉絮,望着她面上的微微笑意更是如沐春风。
池昭垂眸间粗略扫过莫学恩的脸,才将温柔目光转向江予初,“这不,今儿想亲自给你送去,正好碰上了将军才一同前来饮茶,也是赶了巧竟还在这里遇着你了。”
这话倒更似说予莫学恩听的,江予初暗笑了笑,指尖轻拍了拍木匣,“有心了。”
莫学恩听完果真又笑意盈盈起来,“喝茶,喝茶!”
这傻姑娘,江予初暗笑着端起茶杯来。
几丝莫名甘中带腥之气滑入喉中,江予初蹙了蹙眉便置下了,以丝帕轻遮唇间,嫌恶道:“这是什么!”
莫学恩爽利笑了几声,一脸小得意,“特给你备下的老参茶呀,独你一份儿呢!”
江予初低眉将茶杯往旁推了推,无奈道:“这个时候喝什么参茶。”
莫学恩面上是无辜懵懂模样,嘴里却道:“皇婶伺候皇叔辛苦,给你补补。”
江怀宇端着茶杯险些呛着,置下茶杯便咳出声来,一手轻垂着胸口,面色涨得绯红。
池昭略蹙了蹙眉,垂下眼帘捻起丝帕轻点了点鼻尖。
“……”江予初略白了一眼,转脸将手边小窗推了条缝儿,静静望着楼下熙攘。
“庶出就是庶出,永远这样登不得台面,青天白日的尽说些不入流的话。”一阵讥讽飘飘入耳。
转脸望去,莫泽恩已盈盈站在小桌前,眉梢轻佻,一脸的傲气。
“长公主。”江怀宇、池昭起身行了半礼。
江予初收回目光,直坐着垂下眼帘,不做反应。
莫学恩撅了撅小嘴,轻哼了一声便也转过脸望向了窗下街道。
莫泽恩目下掠过几分不屑,望着池昭说道:“池家姑娘可是出身清流,怎么也同这起子泼货厮混在一处了?”
“你说谁泼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