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爹爹领着众人上去安抚半天,无奈娃娃们还是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不动。
看着陶院主越来越铁青的脸,那位爹爹急匆匆地跳下台去,磨蹭了半天竟拽着一位年轻男子上了台。
那男子也跟他们一样的打扮,不过因为个子高挑,身上衣服不甚合身,拉扯之下一截腰更是若隐若现。
程密看得讶异,这桃源县的男子均是穿长衫的打扮,台上这种清奇扮相,还真是让县里女子见了面红耳赤了。
那男子也未朝台下看,只背对着舞台站定了。
“有先生在前面带你们一起跳,这下不害怕了吧!”
那位爹爹沙哑着嗓子喊着,眼睛都急红了。
程密也很是理解他,都是带娃出来走场子的,娃随时出点什么状况,就能把你耗费多时的心血给白瞎了,能不让人着急嘛。
幸好,那五个娃娃看先生上来了,情绪慢慢平静下来,齐齐点头说了声“嗯”。
那几位爹娘一个个抚着胸口谢天谢地,齐刷刷地从舞台上走下来了。
只见那男子双掌啪啪啪轻拍三下,然后就扭腰送胯、右腿斜伸、右手妩媚地抬过头顶,起范儿了。
程密看这起势,莫名有股怪异的味道,难道这是自己未曾见识过的某少数民族跳的舞种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哼唱出的一股熟悉旋律突然冲进了程密的耳朵,她的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竟是前世里家喻户晓的《千年等一回》的调调!
一阵冷汗从头顶凉到了脚心,程密张大嘴巴得出了一个令自己惊恐的结论,台上这位莫不是也是穿越来的吧!
那台上男子却并不知情,忘情地带领娃娃们跳了起来。
程密抬眼望去,虽只看到一个背影,但那犹如白蛇一般的柔软身段却是妖娆无比,甚于女子。
更难得的是,妖娆之外,还不失男人的力道,这腰身真是让女子看了都自惭形秽了!
但是,眼下这种场合,带娃娃们跳这个太过分了吧!
果不其然,台下的百姓们刚看了一两个动作,就立马炸锅了,一个个捂紧了自家娃的眼睛。
更有那气愤的,纷纷朝台上扔起臭鸡蛋、烂菜叶来。
“这是哪里来的妖孽,还不快拉下去!”
“堂堂七尺男儿跳这俗艳的女子舞蹈,简直是伤风败俗!”
“各位父母,选先生的时候一定要长眼呀,别让那混水摸鱼的人荼毒了孩子的心灵!”
台上的孩子也都被吓得不轻,原本扭着的腰肢僵住了,一个个哭起来。
宝宝心里苦呀,当初就被爹娘逼着背《三字经》,还学这奇奇怪怪的舞蹈,反抗了多少次都无效,结果一登台,现在却被扔臭鸡蛋!
虽然是朝着前面的便宜先生扔的,但也还是有不少蛋清蛋黄溅到了自己的新衣服上。
这幼小的心灵真是遭受到一万点暴击!谁来救救我们——
陶院主也是气愤不已,书院这种清净之地,哪是那藏污纳垢之处,决不能让这等男子混进来污了书院名声,宋县长害我不浅呀!
“来人,速速捉住台上的男子,扭送到县衙去!”
那年轻男子早在被扔了一下之后就捂紧脑袋、飞掠下台,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儿。
台上娃娃的爹娘冲上去抱起自家娃娃,心肝肉儿地叫个不停。
一边心疼自己家孩子,一边心里也打翻了五味瓶。
穷人想寻个路子给娃上个学堂怎么就那么难!
连吃饱就难,哪有钱请先生,好歹机缘巧合觅了个不知从哪里逃荒来的便宜先生,一张嘴说的是花好稻好,还说只用给口饭吃就免费教娃读经跳舞。
结果,一上台就搁这丢人现眼了。
以后谁再跟自己说什么童子才艺秀、免费读书的事,自己就跟谁急!
这天底下就没有那免费的东西!
“给我追!吩咐前面将大门紧闭,我就不信他能出得了我这桃源书院。”
陶院主恨得牙根发痒,对着手下一顿咆哮。
咆哮完了,他才记起自己这院主的尊贵身份来,赶紧调整好以往儒雅的姿态,转头向台下宣布起后面的事项来。
“今天的比试,总体上来说还是很棒的,我们县的娃娃一个个藏龙卧虎、身怀绝技,本院主很是欣慰,当然也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大家就当免费看戏,不要往心里去。
第三轮比试明日巳时举行,稍后会公布进入第三轮的二十组名单,尔等稍安勿躁,我先走一步。”
说罢,陶院主拱了拱手就离场了。
程密却还未从那震惊中恢复过来,刚才那年轻男子是谁?自己要不要离他远一点?
程密虽然一直隐藏着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但日常行为里难免露出些马脚,原以为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露一点也没关系,没想到还有穿越者的存在。
在没弄明白这个穿越者是友是敌的情况之下,还是不要贸然行事为好。
她捋了一遍穿越以来自己的种种行迹,发现最大的漏洞就是这童子秀上的演出了,幸好,那人来得晚,应该没有看到。
其他日常不小心露出来的口头禅啥的,自己也都做了合理的解释,应该不至于露馅。
而且,看样子,他在这个世界混得还没有自己好,竟被人追着打,应该没能力找自己的麻烦。
想到这里,程密不禁笑了,自己真是有点过度紧张了。
一刻钟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