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了重兵去围剿桓歆,原以为他必定插翅难逃,却不想其竟然早有准备,很快逆转了形势不说,还直接带着几十万大军,不管不顾地杀回了建康,正大光明地要篡夺皇位。
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桓歆的势力庞大,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因此几乎都只能束手就擒。这一点上,桓温自觉自己的魄力确实比不上这个三儿,桓歆进城的消息传来,他心头复杂难言,却也清楚地知道,他算是败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中。
当初建康被围的那几天,人心惶惶守军溃散,城中到处是流民作乱,许多高门大户都受到了袭击,连桓府也不例外。桓温就是在一次流民攻打桓府时,被人劫到了此处。他完全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劫走的,只知道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身边防卫重重,他无力行走,又一个可用之人也没有,于是至今都没弄清楚自己到底落入了哪方势力手中。这些服侍看守他的人个个谨慎,竟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他推测出自己的所处之地。
在此处待了近半个月,每日也被服侍得颇为细心周到,但就是没见到幕后之人。如今乍见桓姚,他不由心头一喜。桓姚毕竟是他的亲生女,他作为父亲,就算有些过失,她也不该置他生死于不顾,所以她或有可能是来营救他的。
不过,见身边服侍他的人和跟着桓姚进来的男子都对桓姚甚为恭敬的样子,他的心不由沉了一沉。
桓姚挥退了所有随侍的人,这才跟桓温说起话来。
“父亲,连日来可还安好?”她并未向他行礼,脸上的神情不咸不淡,与其说是问候,不如说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样的态度轻易地激怒了桓温,结合之前所见,他这些天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他目光犀利地盯着桓姚:“这是何处?是你这个贱|人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不过,他虚弱得连坐都坐不起来,只能躺在床上,令原本的气势削减了大半。
桓姚再无往日在桓温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即使见他目露凶光,也丝毫未曾受到影响:“父亲可真是高看我了,我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么大本事,把你从桓府弄到深宫内院,还神不知鬼不觉呢!我不过是,”说到此处,她停了停,吊胃口似的道,“吹吹枕头风罢了!”
“是老三!”桓温气得大骂,“这个畜生,忘恩负义的东西!他竟敢如此对我!”
桓姚只是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嘴角微微上挑。
时至正午,外头响起礼炮的轰鸣声。虽然登基大典是在太极殿举行,这礼炮声,却是整个皇宫都能听见。
“听到外头的礼炮了吗?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桓姚显然并不满足于此,想到了新的东西来刺激桓温,“今天是三哥登基的日子,也是我的生辰。登基大典定在这一天,可是三哥亲自选的呢。”
桓温死死地瞪着她,那目光似乎要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
桓姚完全不为所动,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一辈子,做梦都想当皇帝,可惜,年近花甲,也还没实现你那权加九锡的梦。其实,权加九锡也不过是些虚名,那些士族并没看得那么紧。是我授意顾恺之,让他煽动谢安等人,延用拖字诀,拖到你死为止。”
桓温已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口中如同破风箱一样发出喝叱喝叱的响声,目眦欲裂,眼睛几乎都要迸出血丝来。
桓姚却还嫌不够,接着道:“你花甲之年都做不到的事,三哥却不到而立就做到了。从古至今呢,开国帝王死去的老父都可追封个太祖皇帝的名头。唉,虽说你无能,却有个好儿子啊!”桓姚颇为遗憾的样子,随即语气一转道,“不过,有我在,是不会让三哥追封你的。”
桓姚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说,你那好儿子,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话音落,只见桓温白眼一翻,“噗”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在被衾上染出一片暗红。
直到此时,桓姚心中方有了些痛快之感:“早在你逼死我姨娘时,就该想到这一天了。”她凑近桓温,轻轻在他耳边道,“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我让三哥把你的儿孙子侄全杀光。”
桓温的回应,却只是翻白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
桓姚转身出门,吩咐王二派人找个好的大夫来好生为桓温调养身体。
她不想沾血,也不想那么轻易地便宜了这些人。有时候,死真是太轻而易举了,哪有活着尝尽无数痛苦好。
因着身体还未恢复,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也让桓姚疲累不堪,回到广明宫便直接进了寝室好好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桓歆也已经在她床边站着等着了。
“睡好了?”他目光柔和,“先起来用些饮食罢。”一边说着一边将桓姚半搂着扶起来,“听侍人说,你今日只用了早膳,还带着伤的身子,岂可如此不顾惜。”
桓姚觉得腹中空泛,便应了,想到桓歆忙着登基大典,大宴群臣,恐怕也没吃多少东西,便相邀道:“三哥陪我一起罢。”
两人用完膳食,桓歆把他给桓姚准备的生辰贺礼拿上来,无非是些他新近搜罗到的奇珍异宝,桓姚略扫了一眼礼单,挑出其中一样表达了喜爱之情后,便直接让人入库了。
两人说了些前朝的事情,便谈到桓姚今日的去向了。她倒是毫不隐瞒,也知道瞒不过桓歆:“今日,我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