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瑕颊上红了红,正待穿衣时,虚竹伸手虚虚一拦,道:“大小姐吩咐奴,再给少君上一遍药。”
城主府里备着的药膏都是市面上难寻的珍品,涂上去清凉,效果极佳。
洛瑕低了低眼帘,接过那精致的小方盒子,道:“虚竹爹爹先在外等等,我……自己来罢。”
虚竹知他面皮薄,当下退出了屏风外,静静候着。
约莫过了盏茶的功夫,里面才唤道:“我好了。”
虚竹遂又进去,服侍着洛瑕穿了衣,坐到铜镜前。
洛瑕对镜看了看,还未瞧个仔细,虚竹已笑道:“少君这眉眼,如今越发温润了,简直是藏都藏不住,咱们大小姐,是个会疼人的。”
洛瑕抿一下唇角,低道:“就梳个简单些的发式罢,今日……不见客了。”
虚竹躬身应声,将他的一头长发松松用玉簪一挽,道:“少君用膳吧,是大小姐让备着的,红枣莲子粥。”
洛瑕站起身,“嗯。”
这一道俨然算不得早膳,却也还未到午膳的粥品用罢,洛瑕身上舒坦了些,便带上择荇,去了趟蒹葭苑。
蒹葭苑里,风眠距离临产只剩十来天,白澜夜将人当宝贝一样供着,日日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
洛瑕过来的时候,正瞧见白澜夜蹲身在轮椅前,脸颊贴上风眠隆起的腹部,一脸温柔地与风眠说着话。
风眠坐着,自然先瞧见了洛瑕,便伸手推推白澜夜,示意她先起来。
洛瑕轻笑笑:“无妨,要不……我晚些再过来?”
他是这蒹葭苑里的常客,又是府上的少君,白家跟过来侍候的小侍子们也都识得,见了他便恭敬问安,只要院内正房的门未关,就不再通传。
白澜夜嬉笑着站了起来,道:“哪能劳烦洛小公子再跑一趟?还是我先回避,你们聊。”
她说罢握一下风眠的手,转身走了。
风眠的目光落在洛瑕面上,片刻道:“不过隔了一日,怎么瞧着,你这模样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洛瑕抿抿唇,虚竹爹爹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说他有些不一样了,风眠这不知道的,怎么竟也会这样说?
难不成,经历了那件事,就真的会……有些变化?
略微迟疑着,洛瑕出声问:“真的吗?”
风眠认真地点点头,单手支起下颌,又将他仔细地打量一番,缓缓道:“整个人都更温柔了,眉眼润润的,似要泛出光来。”
风眠说着面上一亮,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一般,道:“小小,你和你妻主,不会是昨夜才……那个,那个?”
他性子直率,有了想法说出来,一时也忘了压低声音。
好在,两人旁边只一个择荇,和风眠自己的两个陪嫁小侍子。
洛瑕面上红了红,倒也没刻意遮掩,轻点了一下头。
风眠由是莞尔一笑,“你妻主……果然是那么喜欢你,都可以为你忍到及笄,真幸福。”
而他嫁给白澜夜的晚,倒是看不到白澜夜肯不肯如此对他了。
但想来应该是不会的,毕竟两人刚成亲那会儿,她对他眼不见心不烦,草草行完事倒头便睡,哪会为他如此考虑?
也是他性子好,一心喜欢她,贴着她,才终于换得个……浪子(女)回头。
洛瑕上前去抚了抚风眠的腹部,“眠眠这第一胎,想要个哥儿,还是个姐儿?”
风眠低眼看了看,想了片刻道:“哥儿姐儿其实都好,是个姐儿的话,嫡长女,金贵。是个哥儿的话,就有由头……继续生。”
洛瑕闻言一笑,“这话倒是在理。”
风眠自己也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徐徐道:“小小,我想给她生孩子,生好多好多个孩子。”
这样,她就不必因为后嗣,再去找别人。
她的孩子,有他一个人生,就够了。
洛瑕没急着接这话,先蹲身将他腿上的薄毯往上提了提,才道:“好的祈盼,是会如愿的。”
风眠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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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府衙门里,但凡今早见了容境的人,都察觉出她今日的几分不一样。
那双总是淡漠凉薄的凤眸里,此时竟多了不易察觉的温柔暖色,就连说话下令,都较往日少了几许迫人的威压感。
所有人都感受着她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好心情,整个理政厅气氛轻松了许多,直到临近晌午时传来的一个消息——
“大小姐,醉花楼的邢爹爹昨夜遇刺,人没了。”来禀这件事的,是容襄。
容境闻言便站起了身,邢爹爹手中的醉花楼与城主府交好多年,每令必从,凡有所察,更绝无隐瞒。
城主府因此对醉花楼施以庇佑,也由此引来更多商户的效忠。
如今,邢爹爹平白身死,城主府若给不出个合理的说法,那是寒了一众商场上追随者的心。
容襄言罢又递来一张字条,道:“这是在邢爹爹尸身旁发现的。”
容境接过来将字条展开,上面一行张扬潦草的字迹:“以此人狗命,偿莲若身死。”
十足十的挑衅,透露出行事人骨子里的轻狂,和对整个容氏蔑视。
“放肆!”容境一掌拍在桌案上,惊得底下众人心神难定。
“去醉花楼。”
落下这一语,容境拂袖出了城府大门,容襄疾步跟上。
此时的醉花楼早已闭门谢客,没了往日的迎来送往,周遭都冷清了许多。
不过,这里闹了人命的消息被第一时间封锁,因此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