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次问剑道,女儿想代替爹爹,登坛证道。”
七日前,虞昕竹来找他,突然同他讲出这番话。
饶是虞颂这样历经过大波折,见过大世面的大剑修都被虞昕竹的话震惊。
当时虞颂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一向行事踏实稳重的女儿,是不是受了谁的蛊惑?
虞颂当时就问虞昕竹三个问题:
“你可知何谓辩道?”
虞昕竹:“道,无名者。道无形,不可名,始者,道本也。吐气布化,出于虚无为天地本始也。”
“辩者,治也,从言在辩之间。”
“辩道者,以治言言无声之音,以治行行无状之举,以自悟辟天地之律法,得大道认同,是为辩道。”
虞颂:“你可知若辩道不成,有何后果?”
虞昕竹:“若辩道不成,声名狼藉,引咎辞少阁主,退出天悲岛,甚至自毁灵根,忏悔于天下修士当前。”
虞颂定定地看着虞昕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想好了?”
虞昕竹猛地抬起头,目光坚毅:“女儿想好了!”
虞颂根本用不着像炎颜一样询问虞昕竹。
从虞昕竹的眼睛里,他就能直接看出来女儿心里在想什么。
他虞颂的孩儿,虽然是个女子,但骨子里却有同他一样的钢韧。
隐忍,一时可以,但被人欺辱到头上的,务必加倍奉还。
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同归于尽,粉身碎骨。
身为父亲,虞颂清楚,当虞昕竹做出抉择的那一刻,他亦别无选择,唯有与她踏上同一架战车。
其实每个孩子的背后,除了义无反顾支持他的父母,事实上都再无别人。
那一刻,虞颂就知道,至此起,他将同女儿相背而立。
虞昕竹去面对全天下修士便道。
他则要为她拦下整个剑阁,甚至是整个天悲岛的反对。
让虞昕竹无后顾之忧地,为她的心去争,去辩!
所以,面前的这扇门,虞颂不能开!
虞昕竹安静坐在窗前。
在她面前的窗户正前方的下面,就是本次天悲问道的第一场,问剑道的问道坛。
高高的道坛下,这时候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从整个东方大陆各处,专程赶来观摩问道的宗门和散修。
再过一个时辰,虞昕竹就要登上道坦,开启轰动整个东方大陆的,天悲问道的第一场公开问辩。
虞昕竹的状态倒是挺平静,好像一点没有即将登坛问道的紧张。
可是,这会儿替虞昕竹揪心的,除了虞颂,另一位就是炎颜。
炎颜倒不是替虞昕竹担心。
她主要是火大。
火大的原因,是炎颜觉得自己被虞昕竹给糊弄了。
那日虞昕竹突然跑来找她,说要亲自主持问剑道,别的具体的虞昕竹啥也没同炎颜讲。
炎颜看她志得意满又势在必行的样子,觉得这妮子可能是很有把握的,兴许已经被她那位能干的老爹事先培训过了。
并且当时,炎颜理解的问道,就是下头的修士随便问,台上的负责对答。
就跟她在蓝星上参加过的大学生辩论赛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大学生辩论赛是一组对一组,这个是一个人对天下人,规模和双方人数不同而已。
炎颜觉得,其实这也没什么,上去辩论,基本全靠脑子灵光和嘴皮子利落。
道这东西,玄乎其玄,就老子说的,道可道,非常道。一人心里一个道,连老子都讲不明白,谁又能说谁的道绝对正确或者绝对错误呢?
实在不行,虞颂不是也在现场么,还能传音给虞昕竹提个醒。
再加上虞昕竹平日跟着虞颂耳濡目染,这姑娘悟性又好,对剑道剑意的理解比绝大多数修士深刻精妙是肯定的。
是以,当时炎颜二话没说就表示支持了。
可是等虞昕竹离开之后,炎颜仔细琢磨这个事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要是问道真如她所想的这样,为啥她总感觉虞昕竹的表情里带着点决绝的意思。
不至于啊!
炎颜个谨慎的性子,察觉不对劲就跑去问玉眉先生。
从玉眉先生处,她才真正了解何谓论道。
天悲论道所谓的论道,可不是一个人舌绽莲花的表演,而是与自然大道辩。
换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个人从自身的某个观点出发,阐述其中的道理,其意与天道契合,引得天道给予回应,这才算便道成功。
但这又不同于渡劫。
渡劫是当修为抵达一定的境界,神识力量和肉身同时经受天道考验。
渡劫其时,天道会实实在在降临大考验,也就是修士们眼中恐怖万分的天罚雷劫。
雷劫不光清算渡劫修士往日品行,还检验修士的全方面的修行成果,其中也包括了对精神意志的考验和领悟。
而辩道,虽然同样与可能招引天道的回应,则不会经受雷劫惩罚。
辩道只是思想境界抵达了那个高度,理论得到了天道的认同,但是修行尚未达到渡劫的程度,天道只做出回应,不真降下雷罚。
据玉眉先生说,具体的天道回应是修士能看得见的,或旱天雷音,或天降金莲,或霞光瑞彩,这些被统称为祥瑞。
至于辩道成功具体会出现哪种祥瑞,这个玉眉先生也说不清,都有可能,好像有点随机。
事实上炎颜自己就有证道的体验。
就是上次同荒之铭大战时,炎颜提点陈真,周身有金莲缠绕,那就是证道。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