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炎颜思索怔忪的时候,突然听见谈琴急唤,炎颜回过神,起身走到床边,就见豪蕊生正满床打滚,边打滚还边揪扯自己的头发。
豪蕊生满额冷汗,表情十分痛苦,嘴里不停叫嚷:“疼,我的头,好疼……”
炎颜安抚谈琴:“大爷说过,如果蕊生遇有邪祟侵扰灵智,被启灵香唤醒的过程会出现头痛症状,蕊生头疼,就说明启灵香已经开始起效了。”
谈琴急道:“可是大小姐这样也太难受了,有没什么法子能减轻些她的痛苦?”
此时床上的豪蕊生越叫声音越大,连楼下的小丫鬟们都惊动了,全都跑了上来。
炎颜皱眉:“不能让她再继续喊下去了,要是被卓锦章知道咱们给蕊生用了启灵香,他很有可能会来干涉。”
“要不把大小姐的嘴堵上!”一个小丫鬟说话间,爬上床就要拿被子蒙豪蕊生的头脸。
谈琴赶紧制止:“不行,把大小姐闷坏了怎么办?”
炎颜皱了下眉,看准豪蕊生的后脑勺手起,手刀落……
屋里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谈琴和丫鬟们:“……”
好身手!
干脆利落!
唐棠姑娘动作好威风!
就是看上去大小姐的后脑勺好疼!
谈琴觉得唐棠姑娘这手刀劈得异常娴熟。她突然怀疑唐棠姑娘把大小姐扛回来的时候,大小姐可能不是被她吓晕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小姐确实安静下来了,也不用受罪了。
劈就劈吧,大不了等大小姐醒了,让大小姐在她头上劈回来解气就是。
谈琴把小丫鬟们打发下去,跟炎颜同在楼上守着启灵香,守着豪蕊生。
根据沈煜云的说法,只要豪蕊生在燃着启灵香的房中度过十二个时辰,她就能彻底恢复从前的神智。之后只要不踏出燃着启灵香的绣阁,就不会再被迷惑心智。
虽然被炎颜劈晕,但是前半夜豪蕊生依然谁的很不踏实,还有断断续续的,可是到了后半夜,人就明显安静多了。
谈琴也实在累的熬不住,缩在床边的地铺上睡着了。
炎颜独自盘膝修炼,直到辰时初,她唤醒谈琴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明日就是千人宴,炎颜还有诸多事宜要安排筹谋。
豪蕊生是临近午时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的时候,谈琴正用木棒撑起轩窗。
今日气朗风晴,碧天如水,谈琴记得炎颜说启灵香不会被风吹散,就想给绣阁里通通风。
等谈琴撑好窗户,刚一转身,就看见豪蕊生手里握着一柄锋利的短匕,正往自己手腕上比划。
谈琴吓地瞬间魂飞天外,扑身过去一把夺下豪蕊生手里的匕首,颤声惊叫:“大小姐你干什么!”
豪蕊生慢慢地闭上眼,两行清泪沿玉腮滑落:“这幅身体已经被畜生玷污,我不想再留它苟存于世。”
听见这个话,谈琴的眼泪也瞬间漫出来。
她的大小姐总算又回来了,可是那些不好的记忆却没有被启灵香消弭。
“如果您死了,您让老爷怎么办?他只剩下您一个骨肉至亲了呀!”谈琴死死抱住豪蕊生苦劝。
提起豪迈,豪蕊生果然不说话了,呆呆地望着舒窗外,远天寂寂,高蓝如琉璃,灿阳喜人。
那一束喜人的阳光,让她忽尔想起唐棠。
对呀,还有唐棠。
豪蕊生不再挣扎寻死,喃喃低问:“唐棠呢?这两日她可来看过我?”
谈琴立刻点头:“大小姐能清醒过来,可是全仰仗唐棠姑娘了,您昨晚睡不踏实,唐棠姑娘就在这儿守了您整整一宿。”
豪蕊生不说话了。
她又开始看窗外的灿烂的阳光,看着看着,就呆呆地笑起来……
这一日,从晌午直到黄昏,豪蕊生就那样安安静静坐在窗边,看着太阳渐渐沉入山后。
天黑时分,谈琴换上了第二支启灵香。
看着豪蕊生平静安详的侧颜,谈琴总算暗暗地松了口气。
熬过今晚,明日就剩最后一根香了,这噩梦一样的日子总算要熬过去了。
晚饭后,喜娘送来明日成礼的大红喜服。
邓文明过来送食盒的时候,顺带捎来了炎颜的信笺。
炎颜不得空,交代谈琴和豪蕊生的话,全在信笺上写得明明白白。
豪蕊生坐在窗边,对着书灯把炎颜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对谈琴温和微笑:“放心,唐棠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有她在,豪府定会一切安好。”
谈琴点头。她静静望着安静端庄的豪蕊生。
谈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大小姐太沉着了,沉着的就像一轮镜花水月,总也抓握不住。
她的目光眷恋如绵,那里面好像藏着对这个世界的告别。
千人宴
平日端庄气派的府邸,这一日彩灯叠翠,高搭戏台,华枝玉树,焕然一新。
龙凤大宴桌上铺着大红烫金的流苏桌布,一路从金钱堂前庭一直摆到后头的大花园里。
四面朱红府门大开,迎接八方流水一般来去的宾朋。
除了特地赶来道贺的客人,豪府还在每个街门前都摆了流水宴。
所谓流水宴,就是不用入席,不用搭礼,只要进门,不论贫富贵贱,不论认不认识,皆可坐下吃一餐席,吃完走人,再来人再坐下,接着吃……
席面如流水。
客人如流水。
身为掌勺千人宴的毕家班,只负责料理主席位上重要宾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