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颜怔了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起来:“哦,你说的应该是眼泪,因为喜悦和感动,所以我刚才哭了。”
“眼泪……”白衣女孩喃喃重复。
她收回手,幽绿的瞳认真望着炎颜:“你是第一个因我的歌声而流下眼泪的人族。请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摩诃洛伽。”
炎颜因为身体受伤,精神越来越虚弱,着急进须弥境疗伤,听见摩诃洛伽说出自己的名字,胡乱点头应道:“好的,你叫摩诃洛伽,我记住了。我叫炎颜,来日方长,有缘再见。”
“炎颜”摩诃洛伽静静地望着炎颜的眼睛,然后点了下头:“现在你希望我离开。”说完,摩诃洛伽慢慢地站起身,转身就消失了。
炎颜疼地已经满额冷汗,摩诃洛伽一消失她就进了须弥境。
炎颜刚原地消失,摩诃洛伽就显出了身形。
她静静地望着炎颜消失的位置,然后走到旁边一颗大树旁边,柔软的腹部贴在树干上,慢慢地沿着树干游挪而上,最终将柔软无骨的身体盘卷在高处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缓缓地阖上了眼。
炎颜身上的伤全是筋骨损伤,须弥境里又有丝丝和邓文明照看,邓文明平日炼制的普通灵力丹和各种治疗外伤的低阶丹药多得是,炎颜很快服了药,又涂了些治疗外伤的药,感觉好多了。
沧华不在神龛前,丝丝说帝君去酒坊研制新酒去了,炎颜便回玉兰楼里歇息。
天将明的时候,炎颜醒了过来,在须弥经里这一觉睡很香,她觉得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她又给纳戒里装了些补充灵力和气血的丹药,准备带给沈煜云,便出了须弥境,御剑回到晚间宿营的山坳。
沈煜云已经醒来,两只小狌狌已经替沈煜云换过了药,梅宗远正在吹火,吨巴在不远处焦躁地走来走去。
炎颜刚落下来,吨巴就冲过来,朝着她一通嚷嚷:“吨巴,吨巴吨巴……”
虽然吨巴只能发两个音,可是它组合起来这一窜叫声,炎颜竟然听懂了。
“笨徒弟不见了……毕承不见了?”炎颜抬头往周围看了一圈,果然唯独不见毕承。
沈煜云皱眉道:“清晨我一醒来它就对着我叫,可惜我听不懂它叫什么,我见它好似着急想走,只以为它是想去寻你,可是我让它径自去,它又不肯走,我被他搞蒙了,也弄不懂它到底要干什么。”
炎颜:“是我昨晚离开时留下吨巴,让它守着你们。毕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沈煜云摇头:“我醒来他就不见了,我以为他跟你在一起。”
“吨巴!”吨巴又叫了一嗓子,这次显得更着急。
炎颜黛眉紧锁:“看吨巴的意思,毕承可能昨晚上就失踪了。”
吨巴立刻点了下头。
炎颜坐不住了,拍了拍吨巴:“走,跟我去找毕承。”
俩人正准备去找人,狌狌哥哥突然指着俩人身后:“欸,毕师傅回来了!”
炎颜和沈煜云赶紧回身,顿时惊住。
毕承慢吞吞地从树林里走出来,满身是血,脚步异常沉重,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疲惫。
“毕承?”炎颜唤了一声。
毕承没吭声,拖着步子走到炎颜和沈煜云面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炎颜见他眼神直勾勾的,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担心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听见炎颜的声音,毕承直勾勾的眼珠子才转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充满红血丝的双眼直直盯住炎颜,嘴哆嗦着嘴唇说了句:“师父,我杀人了。”
炎颜和沈煜云惊讶对视。
沈煜云温和安抚:“别怕,先把事情说出来,你杀了谁?”
毕承的目光又转回炎颜身上,脸色惨白,还带着深深的内疚:“师父,我……我把段兴昌给杀了……”
!
炎颜和沈煜云瞬间也被毕承的话震惊地无言以对。
几人同时陷入沉默。
炎颜倒了碗水递给毕承:“昨晚你离开这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有为师在。”
毕承把碗里的水一口气喝得精光,开始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天入夜,他仍像平常一样打坐,入定,修炼。
可是修着修着,就听见一阵好听的歌声。
“雪绒花,融雪花。天上落,地上花。花开如雪雪如花,雪落花开到天涯……”
这是一首流传了很久的童谣,毕承小时候,每逢下雪他就跟街坊邻里的小伙伴们一边唱这首童谣,一边在雪地里撒欢儿奔跑。
每次他都跑在最前面,然后一回头,就能看见穆娟儿甜甜的笑。
昨晚,毕承就是听见了这首儿时熟悉的童谣,不自觉就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毕承当时懵懵懂懂,也不知走了多远,歌声突然停了,他恍惚从梦境中醒来,抬头,就看见一只黑烟幻化的巨型大鸟,正在林间追扑哭魂野鬼。
这黑色大鸟毕承认得,正是拔汗那的黑栎精。
黑栎精在这里,毕承知道拔汗那一定也附近。
毕承听炎颜说过,黑栎精靠捕食亡灵为生,焚木岭上经常死人,孤魂野鬼自然多得是,毕承当时也没想别的,他只以为拔汗那是来山上放黑栎精的,便扯开嗓子喊拔汗那。
他喊了几声,就看见附近的树林里出来几个人。
是段兴昌和他手下的十几个镖师。
因为炎颜白天特别叮嘱过,这会儿看见段兴昌,毕承就留了几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