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洛伽……你终于……来了……”
悠长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得异常清晰。
乔掌柜瞬间色变,微微泛红的眼眶望着闪烁着熟悉的水晶红光芒的双眼,哆嗦着唇低语呢喃:“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炎颜等众人也都诧异地望向祭台。
摩诃洛伽抬手轻轻一挥,关着狌狌头骨的木笼随即消失,老狌狌的头骨完全暴露出来。
距离最近的廖仲庆见祖宗留下的木笼被毁,顿时怒道:“哪里跑来的妖孽,竟敢毁坏我廖家先祖遗物,来人!”
他话音刚落,乔掌柜突然高声制止:“不可!”
可惜,乔掌柜来不及阻拦,廖仲庆身侧一个自视甚高的金丹修士已经挥剑劈向摩诃洛伽。
炎颜抬手捂住了眼,心里感慨:可怜一身大好修为!
摩诃洛伽慢悠悠抬起头,纯净如琉璃的雪瞳望向举剑冲向自己的修士,歌声悠然:“像鸡一样沉不住气,空有一身华丽的羽毛,以为自己能叫醒阳光,其实,一切明媚与你皆无关系。”
她唱歌的同时抬起一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向冲过来的修士轻轻一点。
空气中“啪!”一声轻响,然后那个冲向摩诃洛伽的金丹修士就原地消失了。
人呢?
乔掌柜脸色瞬间惨白,赶紧撑开结界,顺带将站得离他最近的炎颜也罩进了结界里。
所有人都在四下寻找那个突然消失的修士。
这个漂亮的小姐姐把人给变哪儿去了?
然后,众人就感觉扑面有湿漉漉的,如薄雾扑在脸上一样的水汽。
有的人伸手摸了摸脸,发现这薄薄的水汽是淡粉色的,闻上去还带着血腥气。
廖仲庆被众修士护卫在中央,充满警惕地看着祭台旁的少女。
乔掌柜撑开的结界表面也落了层薄薄的水汽,炎颜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跟乔掌柜同时大叫一声:“雾化了!”
然后俩人就从对视的眼睛里,看见了彼此内心强烈的恐惧。
没错,刚才被摩诃洛伽点了一下的金丹修士,直接变成了雾。
她这回没把人吃掉。
炎颜从乔掌柜眼里看见了深深的震撼和不敢置信,还有一种释然的解脱。
解脱……
“您其实早就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对吧?”炎颜说话时,目光望着祭台。
祭台上,摩诃洛伽和狌狌老首领的头骨正在交谈。
乔掌柜无奈摇头:“当初老狌狌虽然是来廖家报恩的,可是处得久了,我与它也有了交情,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我虽然心中感伤,可公明他也同样是我的挚友,我能说什么?”
“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活在愧疚与自责中,看着文明的后人创造辉煌家业,我为已故好友感到欣慰,可是同时也会想起老狌狌,心中又会深深自责,我实希望这样矛盾又痛苦的日子早些结束。”
炎颜:“所以,廖靖轩能打开铁笼进去救梅宗卿,是您老故意放水吧?”
乔掌柜微笑:“好聪明的丫头!”
炎颜心中突然灵光一闪,继而问道:“那去年廖家少主救了梅宗远,也同样是您老?”
乔掌柜点头:“没错,如果我不知在笼子的禁制上放水,凭谁也无法打开我亲手炼制的灵器。”
乔掌柜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在沈煜云的招司甲保护下,安然无恙的廖靖轩和他怀里的梅宗卿。
其实他每年给廖家做的放祭品的笼子都故意设置漏洞,只要稍微细致一点就会发现开启的机关。
他一直希望廖家能有人心存怜悯,结束这样血腥的祭祀。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等来了廖靖轩。
此刻,祭台上,摩诃洛伽双手轻轻托起狌狌老首领的头骨,白水晶一样美丽的眼睛,充满深深的感伤:“当初你要跟他下山,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狌狌苍沉的声音重重一叹:“我只为无愧我心。”
摩诃洛伽:“你有何愿?”
狌狌:“老朋友,既然你来了,便带我回去吧。”
摩诃洛伽:“不必我,你的族来接你了。”
她说完,抬起头望向正厅门外。
在厅堂的正门外,出现许多红色的亮光。
“鬼,门外有鬼!”突然有人大叫起来。
“不对,好像不是鬼,那些好像有身体,是什么妖……”
廖家所有修士全都紧张地握紧各自的灵器,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那些摇摇晃晃的红色亮点。
只有炎颜和毕承等人诧异地盯着门口。
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狌狌。
确切地说,应该是许多许多的狌狌。
在前面带路的是阿指和阿响。
领头的正是这一任的狌狌首领,阿吉和阿祥。
“狌狌兽群居然全都来了,它们还是来了。”炎颜喃喃自语。
她当日没告诉兽群关于老首领头骨的事,是不希望兽群有危险,看这情形可能是阿指或者阿响说的。
乔掌柜也惊讶地望着门口突然出现的狌狌兽群:“这是所有的狌狌么?就只有这么些了?”
乔掌柜显然不敢置信。
他记得当年老狌狌说过,它的兽族数量有几百余。
炎颜轻叹:“狌狌兽的繁衍能力本来就不如人族,三百多年,廖家抓了那么多狌狌做祭祀,兽群也同样遭到很大的威胁。”
所以,这三百多年,摩诃洛伽夜夜歌声不绝报复廖家族人,炎颜觉得一点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