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钜燕堡”炎颜澄似清泉的大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难得乖巧地在斛律筠对面坐下,恭恭敬敬替他添上新茶:“还望二爷不吝赐教,颜洗耳恭听!”
斛律筠微怔。
他还是头回见炎颜这般乖顺的模样。
果然,这丫头心心念念的只有钜燕堡,只有走商。
斛律筠心中苦笑,端起茶盏呡了一口,说道:“你向孟先生求前往钜燕堡的地图,想必已对路线熟悉,我便与你说说钜燕堡那边诸多势力的情况,这也是你的商队即将面对的关键。”
炎颜颔首,从纳戒中取出地图展开,铺在茶几上。
斛律筠手指轻点在地图上,缓缓道:“出鹰轨城后沿官道向东,走过耿山这一带就算出了廖家所辖。这地方有个三角插口名为‘姑逢口’自姑逢口向北是九野武家的势力范围,往南由上霄褚家和洞明府共同执掌。”
炎颜好奇:“洞明府这个名儿有点意思,他家可是修仙门?”
斛律筠颔首:“洞明府是东边大陆排行第三的大宗门,实力非凡,也是钜燕堡函湘宫拍卖行的东家之一”
一听“函湘宫”炎颜异常兴奋:“函湘宫我听说过,据说钜燕堡每三年一次的大型拍卖会就是函湘宫主持!”
函湘宫是钜燕堡规模最大的拍卖行,其盛名在鹰轨城都颇有影响力。
斛律筠点头:“函湘宫的确是钜燕堡实力最强的拍卖行,其实力强横的主要原因是其背后并非一家独掌”
“函湘宫有诸多势力共同参股经营。除了刚才提到的洞明府,几大股东里还有梦溪的金家,禹穴的苗家,南类的空家,以及轮迴堂,白雾殿几家修仙宗门。另外还有一些小的商贾和修仙门有散股投入,只是这些手持散股的商贾宗门并没经营权限。”
炎颜挑眉:“没有天悲岛么?”
据沈煜云所言,整个东方大陆,天悲岛的实力在修仙门中几乎问鼎桂冠,天悲岛的势力范围也极其庞大,在钜燕堡众势力中应该能数得上。
斛律筠抬眸看向炎颜:“沈煜云是天悲岛的人吧?”
炎颜颔首:“沈爷曾是天悲岛的弟子。”
提及沈煜云的过往,炎颜言辞间难免带了些许叹惋。
她这样的情绪落在斛律筠眼里,心里顿时极不舒服。
沈煜云虽然没了修为,但其形貌英俊,谈吐不凡,行事干练卓绝,也是个万里挑一的人物,炎颜与他终日相处,男未成亲女未嫁难保不会日久生情……
烦躁!
见斛律筠突然不说话了,炎颜看了眼窗台上的滴漏,提壶给他添茶:“我命人略备薄酒,我们边吃边聊。”
斛律筠恍然回神,见天色已不早,婉拒道:“你这几日辛劳,我就不叨扰了,那边大概的情况便是如此。待你进入内城时我会随你同往,到时再细说与你也不迟。”
说罢,斛律筠已起身准备离开。
炎颜跟着起身相送:“此行多亏有你与靖轩相助,不然我的商队不知要遇多少困阻。”
炎颜的谢意是诚心的,这两个少年人品真不错,她是运气好。
斛律筠行至门口,顿住脚步。
侧身垂眸,温和的目光凝在炎颜皎月无暇的脸上,声音又沉又暖:“此刻雪更急了,别送了。”
炎颜轻轻颔首,抬头对上斛律筠的目光,轻轻一笑,眸若弯月。
斛律筠心头鹿撞,欲迈出去的脚步终究没舍得,忍不住温言相劝:“钜燕堡虎踞龙盘,多方势力纠结其间,凭你毫无根基一个女孩儿家,想在钜燕堡立足必定艰险异常。”
“凭你的才谋,固守鹰轨城这内陆闭塞之地着实可惜,不若随我回宝奉城。我宝奉城比邻洞明府,过了洞明府便是钜燕堡,我家与洞明府和禹穴苗家皆交往甚厚,在函湘宫亦参有股份,你若落脚宝奉城,一切有我……”
斛律筠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濯濯,几乎要望进炎颜的眼睛里。他极力控制心中翻涌的情绪,生怕唐突了佳人。
面对炎颜,斛律筠从未感觉这般无力过。
这个姑娘不论走到哪儿,都会无时不刻绽放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她总是信步由缰,就像不经意的一缕清风,无心又爽朗,根本就不知已经在别人的心中搅起怎样的惊洪骇浪。
洪浪翻搅使人寸断柔肠,她的步履却已轻轻地擦肩掠过。
斛律筠自然等不到炎颜点头。
直到他跨上坐骑,仍不甘心地回头相望,炎颜始终是空山新竹般的笑样,纯粹地让斛律筠永远无可奈何。
三日后,炎颜带领商队出了鹰轨城,向东,踏上前往钜燕堡的官道。
三支商队行进两天三夜,这一日清晨,来到了廖家势力范围的边界,便是斛律筠当日所指地图上的姑逢口。
商队在山路交叉的路口停驻。
炎颜勒马立在商队的最前端。
沈煜云带领自己商队的人马随在她身后未动,华畅和毕承的商队陆陆续续从炎颜的马前走过去。
待华畅的商队全部走过去,华畅策马过来与炎颜和沈煜云抱拳:“东家,大哥,就此别过,我们走啦!”
炎颜轻轻颔首。
沈煜云策马前行几步:“生场子,多留心!”
华畅:“大哥放心,我晓得。”
沈煜云:“好生照看毕承!”
华畅笑道:“放心吧,保证须尾俱全给你们带回来,胖不胖的可不保证哈!”
商队众人一通哄笑,炎颜也忍不住笑了。
华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