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爱染被那一道震怒雷霆劈地呆立当场的时候,自下方突然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是……你么?”
爱染的思绪被这突兀出现的声音打断,这才想起来,刚才过来的匆忙,竟然忘了施法障遮蔽世人耳目。
手捻法诀,爱染施咒蔽住凡间对这方的窥探。
可是刚才说话的人,此刻已经御剑来到近前。
炎颜累的几乎虚脱,知道下面的危局已彻底解除,狐妖死了,那些被蛊惑的修士很快就会恢复神智,城里的混乱也很快会平复。
盘坐在摩诃洛伽幻化的白鸥背上,炎颜自纳戒里取出一小坛神酒,拍开泥封,以酒水送服补炁的丹药,给自己补充体力。
她也有些好奇,这只惹事精上来想干啥。
爱染瞥了来人一眼,回身提住那只雪白小狐颈后软肉,将小家伙从自己的裙子后面提出来。
往前头一丢,爱染冷声低斥:“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收拾去!”
小狐狸手忙脚乱弄出片粉红色的小云朵把自己往下掉的身子接住,然后才看向对面御剑而立的男子。
这男子……
小狐狸乍看只觉有些眼熟,仔细辨认才认出来,这男子她从前见过,好像叫苗景辰。
这不能怪她记性不好,她当年见苗景辰时,他还只是个才束冠不久的小少年。
苗景辰目光痴怔,与云朵上雪团子一样的小狐狸对望。
半晌,才小心翼翼问了句:“……是你么?”
小狐狸坐在柔软的云朵上,粉嫩嫩的三角小耳朵抖了抖,轻轻地叹了口气,周身渐渐散逸一阵白雾。
白雾散去,云朵上的小白狐变成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水袖罗裙,头上扎着两颗小团子,用软茸茸的白毛球头绳束着,粉面精琢,娇俏可爱。
苗景辰的目光瞬间变得炙热。
尽管早已不复当年春衫薄的少年,可是那双充满世故的眼睛里,却再次浮现纯粹干净的情愫。
苗景辰嘴唇颤抖,向前缓缓伸出手,仿佛想要触摸小狐女柔嫩的脸颊:“真的是你呵,你总算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云头上,炎颜嘴里嚼着丹药,低头看下方的小狐女和苗景辰相见,好奇问旁边的爱染:“那手帕上的小狐狸,就是你家这晚辈吧?”
爱染叹了口气,轻轻点了下头。
炎颜冷哼:“所以,这整件事虽然与人族的气运勾连,可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家狐狸惹出来的,只能怪你这当家长的管教不严,归咎你狐族责任,一点都不冤枉!”
爱染呡了呡唇,想反驳炎颜,可想起她秘境里头的那一位,又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想了想,爱染抬手向虚空里抓了一把。
然后炎颜就看见星星点点的光芒自空气中渐渐凝聚,最后竟然聚拢成一个红毛花尾的狐狸虚影。
赫然竟是才被她拍死的那只狐妖的残魂。
炎颜瞠目结舌:“你们狐狸厉害了,天雷都劈不死么?”
红毛花尾狐的残魂大概是刚才被吓地狠了,听见炎颜这句话,才凝聚成的一缕薄魂儿猛地一晃,险些给摇散了。
爱染当然听出炎颜话里的讥讽,白眼朝天:“我们狐族又不是那些天佑长生的令妖仙兽,怎么可能雷罚劈不死。留这一缕残魂是要归阴司鬼域销号去的,难道还要阎君亲自来请不成?”
炎颜明了,呲开满嘴森森小白牙:“哦,这样啊,那就算了。我还以为没死透呢,正琢磨再补一板砖。”
那缕好不容易才收拢在一起的魂儿,又是一阵猛烈的摇晃,彻底散了。
爱染怒瞪炎颜一眼,抬手一抓,再次把那缕狐狸魂儿给抓拢回来。
爱染对红毛花尾狐的残魂道:“尽管你已死,可你这段孽缘实在造业深重,本君招你回来,正是要你彻底了却这段因果,看清楚这段过往。”
红狐残魂并拢双爪,恭敬向爱染行礼。
它此刻灵魂极虚弱,已不能言,随后便默默地飘至爱染的身侧,老老实实端立向下看去。
炎颜看了眼那只余一缕残魂的八姨娘,重将目光投向下方的小白狐和苗景辰。
此刻,小狐女正一脸错愕盯着面前的苗景辰,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儿:“你的意思是,你,心仪我?”
苗景辰一双眼睛痴痴望着眼前的小小少女,郑重点头:“是,我自十三岁见到你的那时起,便心仪于你,此心不渝,至死不改!”
听见这番对话,炎颜不自觉挑起半边眉。
苗景辰这个年龄已是该做爹的人了,对着这么大点个小女娃说这样的话,她总觉得有点像路边骗小孩子的坏叔叔。
好猥|琐。
然后她下意识又瞄了一眼八姨娘的残魂。
见那残魂果然再次晃了几晃,又显现出随时有可能溃散的迹象……
炎颜心里默默叹息。
痴情的种子果然都容易受伤。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一样。
她将目光又投向下方,也不知刚才苗景辰与小狐女说了啥,小狐女再次吃惊地瞪大眼。
头摇地顶上一缕呆毛都炸了起来,小狐女惊愕:“那手帕怎可能是给你的定情信物?我根本就没喜欢过你呀!诚然过去了这么久,可当时之事我仍记得很清楚。”
然后小狐女绷着稚嫩的小脸儿,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当时是与你这般说的:你救了我一命,我狐族是有情有谊的兽族,有仇必报,有恩也必须相报!你当时修为尚浅且无名师